风城之光 第一卷、迷足之罪（终）

冷气开着，阳光从窗帘缝中透进来。今天依然烈日炎炎，窗台上仙人球的刺在阳光中金灿灿的。

“小明，醒了？”桐古双手握着手机，坐在靠门的一张床上。

李芜明：“你...我怎么回事？......王中书呢？”

桐古：“他办事呢，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李芜明：“我没事，你背部怎么了？”

桐古：“嘿嘿，小伤，没事。不过案件终于结了！凶手自杀了，那个柳子也被抓了。”

李芜明听到这里低下了头，嘴里说着：“那个人，他怎么能自杀......都是我不好。”

桐古：“怎么了？突然难过什么？”

李芜明：“我......”

这时王中书推门进来，跟在身后的郑伟林举着饭盒说道：“桐古，小明，吃饭啦！”

“哟，我们的小英雄看起来很不开心啊！”王中书走上前说。

李芜明捂着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他自杀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

王中书皱着眉说：“谁？你是说凶手？他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本就罪该万死。自杀，或许是他在为自己赎罪吧。”

“不，他内心是不想杀人的。”李芜明说：“他如果想杀我，他早就下手了。可他却听完了我讲的那么多话，我能感受到，他很渴望能有个人为他解开心结。他真的很绝望，很悲伤......”

王中书愣了愣，闭上眼睛晃了晃头，随后又拍手说道：“好啦好啦，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桐古说：“当然先听好消息。”

王中书说：“好消息就是，‘碧水湾双尸案’即将结案，为庆祝本案成功告破，局里搞了庆功宴，就在今晚，而且还是希希维尔酒店。怎么样？不错吧？”

桐古说：“嘿，又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坏消息呢？”

王中书：“呃，坏消息就是，又有案子了。风城凌澈区‘胡家山诈尸案’惊动了那一片的人民，大家都惶恐不安，你们必须去找出真相。”

“这么快又有案子了？”桐古抱着头说道。

郑伟林笑着说：“哈哈，你可别想偷懒哦。”

晚上七点三十分，希希维尔酒店。

“来来来，两位王局手里的战斗兵，我们喝。”太司桥派出所所长满脸通红，举着酒杯说。

“我我我...我不喝酒的。”桐古委婉地拒绝。

“他不喝酒，让他以茶代酒就行了。”郑伟林解释道：“来来，我来替他喝。”

一旁的程小洁和李芜明聊着天，其他的警员也喝得正起劲。

饭桌上热热闹闹，酒香四溢，大家吃着饭有说有笑。

......

另一边，风城警署的审讯室里。王中书坐在桌子这边，对面坐的是钏柳。

钏柳一口气讲完了他和慕志云之间的所有故事，讲到伤心部分的时候他就哭一会儿后又继续讲。王中书一边给他递纸一边问：“你跑进山洞时在电脑上给他发‘忘了浪子之家忘了你’，这个小旅社或许是你和他心里共同的天堂吧。你说你小时候想去南部沿海，为什么没去而来了风城？”

“因为我认识了他，你永远不能理解，一个人在寂寞的旅途中终于等到一个伴侣是一种什么感受。我决定我要帮他找哥哥，我要和他在一起生活。”

“他喜欢别人的鞋袜，他想亲近身边那些他中意的男人，你不心寒吗？”

“我心寒什么？他喜欢做的事，我从不去阻挠；他看中了人，我也不去干涉...我要做的，只有在背后支持。”

“所以，他要杀人，你也支持？”

“呵...我无法体会到他那天在公交车上的感受，但那天晚上，他像变了一个人。他回来后跟我说他要杀人，他说话时是那么的冷静，冷静得让我感到害怕，我从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我无法想象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那时我就明白，他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慕志云，他回不去了，不论我怎么劝，他都无法回头了。”

王中书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说说作案过程吧。”

“他每天都在那个公交站台等候，慢慢他发现那天公交车上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乔爱玲，她每星期六都会坐那一路公交车来铁牛巷疗养院，于是他为了方便跟踪乔爱玲，他在疗养院门口租了一间很破的屋子。渐渐地，他摸清了乔爱玲的生活规律，知道了她的住址，并通过她的同事了解了她这个人，她发现乔爱玲住的小区里很破旧，安保措施差，没有监控。就这样，他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那天早上他很早就准备好了工具然后出了门，但不一会儿他又连忙跑了回来，他欣喜地告诉我他看到了那天公交车上的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袜皮鞋的男人，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喜悦，那份喜悦让我感到害怕，我知道他不止要杀乔爱玲，还要杀刘向。接着他每天早上很早就去路口等着，他发现刘向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很早都会从家骑自行车到铁牛巷路口的一家水果店工作，刘向负责早上开店门，然后切好水果、摆好摊子。在摸清刘向的生活作息之后，他决定开始向乔爱玲下手。我帮他处理碧水湾小区周边的监控，他一个人作案，在杀完乔爱玲之后，他开始等待时机干掉刘向，他跟我说刘向每天早上骑自行车上班都要经过一段偏僻的路，路旁只有菜园和民房，很好下手。但刘向身材高大，他一个人很难制服......”钏柳说到这里停了一会。

王中书问道：“所以他请求你帮他？”

“他提出了请求，但他后面又说我可以拒绝，我可以不答应，他说他不想拉我下水......但是...但是...”钏柳闭着眼说：“我真的无法拒绝，他回不了头，那我就陪他堕落，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选择。”

“现场的痕迹处理工作做得很专业，是你教他的？”

“我？我怎么可能会这些。”钏柳冷笑一声，说：“他跟我说有个人教他怎么处理现场，并给了他一堆作案工具。”

王中书凑近问：“那人是谁？长什么样？”

钏柳：“我没见过，只听他提起过有一个人一直指导他怎么去做，然后给我看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说什么社会淘汰了他，所以他也要淘汰别人。”

“什么图案？”王中书问。

“好像画的是两棵树粘在一起。”

“是不是这个？”王中书连忙从手机里找出来一张图片问道。

钏柳看了一会，说：“好像就是这个。”

王中书收起手机，然后站起来说：“谢谢你，钏柳。”

“呵，谢我什么？我是杀人犯，从我决定要帮他那天起我就早已没有存在的价值。”

“你主动帮助慕志云杀人，按法律来说应当以从犯论处而不是胁从犯，你身上同样背负了两条人命。从你协助他开始你就注定进监狱，你终将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但是。”王中书顿了一会，说：“钏柳，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不一样的，你选择了用你的一生来爱一个人，在爱情方面，你是最忠贞的。”

钏柳听完后笑了笑，随后说：“我终于听到了让我感到最舒心的话，但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里，更没想到竟然是出自警察的口中。”钏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昨天给我弟弟钏叶打了电话，我跟他说我在风城过得很好，我很想靓靓哥他们，我...我说...”钏柳哭了出来：“我说我很想爹娘...我以后还会去看他们...我还说...我多想再回村庄看一看......但是，这些都不可能了。警官，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王中书说：“什么事，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会考虑帮你。”

“如果我弟弟来风城找我，就跟他说我去了南部沿海。我...我不想让家人知道我进了监狱，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一个曾经说要去南方的人，为了爱一个人，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自己的正常婚姻、甚至赔进去自己的下半生。而那个人的心却不完全属于你，这样的爱对你来说，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伤不伤心，或许这座城会知道。”

王中书叹了口气说：“又有多少像你一样的人在这座城中伤心呢？”

。。。。。。

深夜会议室里，王中书翻了几遍卷宗，闭上眼想了许久，随后又从手机中找出那张图片，上面画着两颗树，王中书喃喃到：“‘正义之森’，你还是出现了。你为什么要藏在这座城市中？为什么要教那些人去sha戮？‘我淘汰了他们，就如社会淘汰我一样。’这句话究竟蕴藏着什么含义？”（第一卷完）

.......

一个心怀鸿鹄之志的少年，曾誓言要去南方看看；

行囊背于肩上，就此告别自己的村庄；

他曾路过港城集市，他曾住进浪子之家；

他曾住过桥洞，他曾睡过车站；

后来，为了爱一个人，他放弃了所有；

没有遗憾，没有牵挂。

......

一个天生不幸的少年，曾踏上寻找亲人的旅途；

信念引导他走下去，坐上一列又一列火车；

他曾遇到自己的伴侣，他曾找到生活的乐趣；

终于他到达那座城市，却发现他的亲人已消逝在时光里；

后来，在无尽的羞辱中，他堕入了深渊；

没有遗憾，没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