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大军开拔的号角声撕裂了京郊清晨的薄雾。
三千演武堂锐士,身披崭新的玄甲,队列整齐,鸦雀无声。他们的气息沉凝如铁,与周遭那些前来观望的京营兵卒的散漫,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作为这支军队的绝对主宰,征南讨逆大将军贾环,并未随军出发。
他独自一人,静坐于中军大帐之内。
帐外,是兵甲的低沉碰撞声,是战马不安的响鼻声,是即将远征的肃杀之气。帐内,却只有一盏铜灯,灯火摇曳,将他年轻而冷峻的侧影,投射在背后的军事地图上。
他已经这样静坐了一夜。
贾芸与倪二侍立于帐外,神情肃穆,心中却翻涌着惊涛。他们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庞大的压力,正从这座帅帐中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营地。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仿佛能压塌山峦的威严。
就在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颗启明星刺破夜幕的瞬间,贾环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双眼眸里,再无半分少年的青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了千年风云、历尽了无数铁血杀伐的沧桑与深邃。
他的心念,沉入意识的最深处。
“系统,启用英灵传承——兵仙·韩信!”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刹那之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洪流,冲进了他的神魂。
那不是单纯的知识灌输。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决堤的黄河,看到了被水淹七军的废丘;他看到了背水列阵的绝境,看到了三万汉军如何击溃二十万赵军的疯狂;他看到了十面埋伏的杀局,听到了四面楚歌的悲凉……
无数场战役的推演,无数次人心的算计,从列国纷争到一统天下,那份指点江山、决胜千里的统兵记忆,如同一道道神圣的烙印,深刻进了他的灵魂。
贾环缓缓站起身。
他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利刃,锋芒内敛。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位真正执掌乾坤,视天下为棋盘,视苍生为棋子的无上将帅!
帐帘掀开。
当贾环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下时,贾芸和倪二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们眼中的主上,依旧是那个少年。
可他们感觉到的,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一片深不可测的海!
贾环的目光扫过三千将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出发。”
大军抵达西南边境。
所有人都以为,新任的征南大将军会立刻挥师,直扑被围困的江阳城,为镇南侯解围。
然而,贾环的帅帐之中,却下达了两道让所有随军将领都感到困惑的军令。
“张龙。”
“末将在!”
刚刚从南庆国复命,便被皇帝一纸调令火速派往西南的讨逆将军张龙,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贾环的手指,在地图上江阳城外的一处壁垒上轻轻一点。
“命你率五百兵马,大张旗鼓,携带三千军之旗帜,日夜佯攻此地。动静越大越好,务必让燕小乙相信,我军主力已至,正欲强行破围。”
“末将,遵命!”
张龙没有丝毫犹豫,他清楚,自己就是那块吸引猛虎注意力的肉。
贾环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那里站着一名身披银甲,英姿飒爽,眉宇间带着一股山地女子特有坚毅的女将。
她是被系统一同召唤而来的,熟悉蜀地所有山川地理的白杆兵统帅——秦良玉。
“贾芸,倪二,秦将军。”
“在!”
“你三人,率演武堂核心锐士,及秦将军麾下白杆兵,共计三千人,轻装简行,今夜子时,随我出发。”
贾环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的私语。
“我们的目标,不是江阳。”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所有人都关注的正面战场移开,最终,重重地落在一片被标记为墨绿色的,代表着死亡与禁忌的区域。
百蛮山,瘴气林!
夜色如墨。
三千道黑色的影子,在秦良玉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大营,如同一股幽灵般的溪流,汇入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与此同时,江阳城外。
张龙率领的五百人马,却点燃了上千支火把,战鼓擂得震天响,喊杀声冲破云霄,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对叛军的壁垒发起猛攻。
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兵仙绝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时隔千年,在这片异世的土地上,悄然上演。
……
一日一夜的急行军!
瘴气林,名副其实的人间绝境。
湿热的毒瘴如同有生命的浓雾,无孔不入,腐蚀着甲胄,侵袭着肺腑。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头顶是交错如鬼爪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恶臭,以及毒虫蛇蚁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即便是演武堂的精锐,在这种环境下,体力也消耗到了极限。
但没有一个人掉队。
贾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神情冷漠,步伐沉稳。
那来自兵仙韩信的记忆,让他对这种绝境行军有着超乎常理的适应力。他的冷静,就是这支孤军最大的定心丸。
当这支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军队,浑身沾满泥浆与露水,终于穿过那片死亡之林,出现在成都平原上时。
黎明的曙光,恰好照亮了远处那座繁华巨城的轮廓。
成都。
叛军的大本营,钱粮辎重的中枢!
此刻,城墙上的守军还在打着哈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赌钱,空气中甚至还飘散着宿醉的酒气。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军队,从那片被他们视为天然屏障的瘴气林中钻出来。
“杀!”
贾环吐出的,是全军唯一的指令。
“吼!”
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杀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三千虎狼之师,如同开闸的洪水,朝着毫无防备的成都城门,发起了最狂暴的冲锋!
倪二一马当先,他手中的巨斧卷起腥风,只一斧,就将沉重的城门连带几名守军,一同劈得粉碎!
贾芸并未冲锋,他立于高处,眼神冷静得可怕,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清晰地发出,指挥着各个小队,精准地穿插、分割、占领一个个要害位置。
兵仙之智,悍将之勇,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仅仅一个时辰。
战斗结束。
当叛军的帅旗被从成都城头砍断,换上大周的龙旗时,这座叛军赖以生存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消息如同一道奔雷,传到了江阳城外。
燕小乙的帅帐内,他正听着探子汇报张龙的“主力”又一次被击退,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大帅!不好了!成……成都……”
“成都失守了!!”
“嗡!”
燕小乙只觉得脑中一声炸响,眼前金星乱冒。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嘶吼道。
“你说什么?!”
“成都怎么可能失守?!贾环的主力不是在这里吗?!”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图。
后方被断!粮草辎重尽失!军心,完了!
“回援!全军回援成都!”
他再也顾不得围困江阳城内那块即将到嘴的肥肉,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然而,他并不知道。
等待着他这支疲惫之师的,是贾环以逸待劳,精心布下的绝杀之阵!
归途之中,叛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落。
当他们行至一处狭长的谷地时,两侧的山坡上,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一支通体雪白,马上骑士皆着银甲白袍的骑兵,如同天降的神罚,从高处俯冲而下!
正是系统奖励的精锐兵符——白马义从!
兵败如山倒!
燕小乙本人箭术通神,在乱军之中连开数弓,箭矢如流星赶月,直取贾环的中军。
“休伤我主!”
贾芸与倪二齐齐怒喝,刀光斧影交错,将那致命的箭矢一一格挡下来。
眼看大势已去,燕小乙心胆俱裂,拨转马头,便欲独自突围逃窜。
“哪里走!”
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
一直稳坐中军的贾环,在众将的护卫下,亲自策马而出。
他并未搭弓射箭。
他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制式长枪,手臂肌肉虬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燕小乙逃窜的方向,猛然掷出!
长枪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长空,发出了凄厉的破风尖啸!
那股无可匹敌的气势,精准地贯穿了燕小乙坐骑的后腿!
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
燕小乙翻滚而出,还未站稳。
“踏!踏!踏!”
战马的铁蹄声已近在咫尺,一道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他骇然抬头,只见贾环已然纵马来到他的面前。
冰冷的枪尖,带着一丝血腥气,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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