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大嫂，我真不是莽夫 第五章 有钱就是大爷

江湖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洪乐与和联胜开战”这种足以震动整个港岛地下秩序的消息，传播的速度比瘟疫还快。

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社团、字头、水房，几乎都收到了风声。

“听讲冇？和联胜同洪乐摽上了！”

“为咩事啊？”

“好似系和联胜个叫飞机嘅四九仔，为咗个女仔，同洪乐绅士胜火并，仲打伤咗鱼头标！”

“痴线！呢次大镬（糟了）！”

·······

流言在传播中不断变形、夸张，但核心指向一个事实——洪乐与和联胜这对老冤家，摩擦升级了。

这股风，不出意外地，吹到了和联胜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耳朵里。

深水埗一栋幽静的老宅内，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接电话的是串爆，和联胜资历最老的叔父之一，也是鱼头标这一脉的顶头大佬。

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老者声音。

“串爆，外面传得风风雨雨，说我们和联胜要和洪乐开片。我这个做阿公的，怎么不知道？我还没死呢。”

打电话的，正是和联胜的定海神针，辈分最高、威望最重的邓伯！

串爆心里一咯噔，额角微微见汗。

邓伯亲自过问，说明事情闹得比他想象的还大。

他连忙对着话筒，语气恭敬地解释：“威哥，您放心，没这么严重。”

“系后生仔不懂事，可能有点小误会。”

“我马上去处理一下！”

“嗯，”邓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社团以和为贵，但也不能让人踩上门。查清楚，给我个交代。”

挂了电话，串爆擦了擦汗，脸色沉了下来。

他这个人，在社团里是出了名的两个特点：一是拿钱办事，极守规矩，收了钱就一定会出力，信誉极佳，不像另一个叔父龙根，有时收了钱不办事，惹人诟病。

二是极其护犊子，对自己这一条线上的人，尤其是直接手下，非常维护。

“鱼头标……”串爆沉吟着。

在他印象里，鱼头标虽然能力不算顶尖，但一向还算本分，不是那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人。

这次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还牵扯到了洪乐的绅士胜？

他决定亲自去医院走一趟，问个明白。

·········

医院病房里，鱼头标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写满委屈和愤怒的眼睛。

他看到串爆进来，简直像看到了亲人，差点当场哭出来。

“老大，您要为我做主啊！

”鱼头标声音带着哭腔，挣扎着想坐起来。

串爆按住他，皱着眉看着他那惨状：“搞成这副德行？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都说我们和洪乐开战了！”

“开战？开什么屁战！”

鱼头标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都系飞机！都系飞机那个冚家铲搞出来的！”

他开始了血泪控诉，从中秋宴飞机如何顶撞阿乐，到被罚去看场子却把场子拆了，再到昨晚在夜总会为了个头牌女仔同绅士胜火并……

“老大，您不知道啊！”

“我当时带着兄弟想去把他抓回来执行家法，刚进门，洪乐那群扑街扔过来一张凳，飞机那衰仔自己躲开了，那凳子就直接砸到我头上！您看！您看看！”

他指着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头。

“这还不算完！”鱼头标越说越气，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头破血流，让他送我来医院，您猜点？行到半路，他话有急事，直接就掉头走了！”

“一句话都没有讲！就这样把我丢在街上！我自己行来医院的！”

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悲愤：“老大！这种人，目无尊长、横行霸道、仲要害死老大的反骨仔”

“留在社团度就系个祸害！一定要按家法处置，把他三刀六洞，沉了他！”

串爆听着鱼头标的控诉，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鱼头标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飞机何止是莽夫，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癫的，无法无天！

就在串爆脸色阴沉，思索着该怎么清理门户，才能既平息邓伯的怒火，又给洪乐一个交代，同时维护社团规矩的时候——

“砰！”

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飞机嘴里叼着根牙签，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和……得意？

“标哥，没事了吧？”

飞机仿佛没看到串爆那难看的脸色，也完全无视了鱼头标那快要喷火的眼神。

自顾自地走到床边，笑道：“我特意来看看你。”

“你……你……”鱼头标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串爆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看向飞机：“飞机，你来得正好！鱼头标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飞机吐掉牙签，耸了耸肩：“顶爷，标哥说的，基本没错。”

串爆和鱼头标都一愣，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痛快。

“不过，”飞机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那种混不吝的笑容，“我昨晚掉头走，不是去玩，而是去办正事了。”

“正事？你能有咩正事？”鱼头标尖叫道。

飞机慢悠悠地从夹克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随手递给串爆：“顶爷，喏，九龙城广播道，兴旺麻将馆。”

“以后这里的陀费，他们会直接交到我这里，再由我上缴社团。”

“以后这个场，我来看。”

串爆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是一份手写的简单协议。

大致内容就是砵兰街兴旺麻将馆自愿请和联胜的飞机哥看场，每月缴纳陀费，下面有麻将馆老板的签名和指模。

“麻……麻将馆？”

串爆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怒意被巨大的惊讶取代，震惊道：“你……你打下来的？”

在港岛江湖，麻将馆素有“钞票机器”之称！

尤其是在九龙城这种鱼龙混杂、赌风盛行的地方。

一家位置不错、生意稳定的麻将馆，每月带来的流水和利润极其可观，相应的，能收到的陀费也远比普通的酒吧、夜总会要多！

“洪乐唔服气，我就打到他服咯。”

飞机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十个看场的，唔够我一只手打。”

这话如同惊雷，在串爆耳边炸响！

他瞬间把鱼头标的委屈、邓伯的问责、洪乐的压力全都抛到了脑后！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麻将馆！一架能生钱的麻将馆！还是从死对头洪乐手里硬生生抢过来的！

串爆的脸上，阴云瞬间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欣赏！他猛地一拍大腿：

“好！打得好！”

这一声“好”，把病床上的鱼头标喊懵了。

“老大！他……他目无尊长，勾结外人，陷害自家老大……”

鱼头标试图提醒串爆。

“收声！”

串爆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飞机，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社团是什么？社团就系要搵食！要开片！要插旗！”

他站起身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沉声道：“我和联胜曾经是本土第一大社团！”

“论久远，我们有几百年的历史，论规模，我们曾在港岛横着走，连一哥都得礼让三分！”

“可现在呢？不但新记和号码帮能压着我们打，尖沙咀、湾仔、铜锣湾这些大油水的地方，我们连一杆旗都没有！”

“就连洪兴、东星这种近二十年崛起的社团都能压在我们和联胜头上作威作福，这他妈是什么道理？”

串爆越说越激动，指着飞机：“点解为什么）？就系因为我们缺人！缺敢打敢拼的人！”

“成日讲规矩，讲人情，讲利益，个个都想着怎样缩在后面分钱，边个肯去前线搏命？”

他走到飞机面前，用力拍了拍飞机的肩膀，脸上满是激赏：“飞机！你够莽！够胆色！够犀利！我睇好你！社团，就系要有你这样，够莽夫才行！”

“有钱就系大爷！你能打下麻将馆，能为社团搵到食，你就有道理！”

最后，串爆更是一锤定音道：“至于其他的事，细枝末节！我同邓伯交代！”

鱼头标躺在病床上，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串爆。

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甚至带着点嘲弄笑容的飞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明白了，在这个现实到残酷的江湖里。

所谓的规矩、辈分、人情，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强大的武力面前，屁都不是！

飞机，这个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莽夫，就因为打下了一家赚钱的麻将馆，瞬间就从罪该万死的反骨仔，变成了社团急需的功臣、悍将！

而他自己这个“受害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飞机看着串爆激动的样子，又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鱼头标，心中冷笑。

“社团蛀虫”的称号悄然佩戴，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那源源不断的陀费，大部分都将流入他自己的口袋。

莽夫？没错。

但他这个莽夫，要莽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黄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