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小院的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离初棠坐在灶房的矮凳上,指尖捏着一小撮灰褐色的粉末——这是骨羿族世代相传的“隐容散”,用七种深山草药研磨而成,敷在脸上能改变肤色肌理,隐去原本容貌,且遇水不化。
她将粉末均匀涂抹在面颊,对着铜镜望去,镜中女子肤色暗沉,颧骨处多了几道浅淡的细纹,原本锐利的眉眼被一层朦胧的晦涩感笼罩,再不复往日的清丽。身后传来脚步声,张婆婆端着一碗温水走来,眼中满是疼惜:“初棠,这药粉敷久了伤皮肤,你可得多注意些。”
离初棠接过温水,点了点头:“婆婆放心,每日我会按时清洗。族里其他人的‘遮印膏’都备好了吗?”所谓“遮印膏”,是用松脂混合炭灰制成,能将骨羿族人手腕处独有的图腾印记暂时覆盖,且不易脱落。
“都备好了,”张婆婆叹了口气,“只是走镖这条路太凶险,你们真的要去吗?”
离初棠起身,走到院中央。护卫队长正带着其他四名护卫整理行装,他们手腕上都已涂好遮印膏,脸上也敷了简易的变色粉,看起来就像寻常的江湖镖师。听到张婆婆的话,离初棠沉声道:“婆婆,我们现在只剩这小院和几斤糙米,若不找活计,迟早会坐吃山空。而且走镖能穿梭各州府,正好能打探影阁、黑风寨和朝廷的消息——这是眼下最稳妥的路。”
张婆婆还想再说些什么,念安抱着那只骨雕小鸟跑了过来,小手紧紧抓住离初棠的衣角:“初棠姐姐,你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
离初棠蹲下身,摸了摸念安的头,声音放柔:“姐姐要去给念安买糖吃,很快就回来。你在家要听张婆婆的话,好好吃饭,等姐姐回来教你做骨雕好不好?”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骨雕小鸟塞进离初棠手里:“姐姐带着它,就像念安陪着你一样。”离初棠心中一暖,将小鸟揣进怀中,起身对护卫队长说:“我们走吧,去‘万通镖局’看看。”
万通镖局是俞城最大的镖局,就在主街东头。离初棠一行人走到镖局门口时,正看到几个镖师扛着镖箱往外走,为首的镖头身材魁梧,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看起来十分凶悍。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刀疤镖头看到离初棠一行人,停下脚步,眼神警惕地扫过他们。护卫队长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赵石,这几位是我的兄弟,想来贵镖局谋份走镖的活计。我们兄弟几个都有些功夫,不怕吃苦。”
刀疤镖头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离初棠身上停留片刻——眼前这女子虽容貌普通,但身姿挺拔,腰间别着一把骨弓,双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他沉吟片刻:“我们镖局正好缺人手,不过走镖有规矩,得先过两招,看看你们的本事。”
离初棠给赵石递了个眼色,赵石立刻上前:“请镖头赐教。”刀疤镖头也不废话,挥拳便向赵石打去,拳风凌厉。赵石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伸手扣向刀疤镖头的手腕,动作敏捷。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刀疤镖头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发现赵石的招式沉稳,且处处留有余地,显然是怕伤了他。
“好!”刀疤镖头突然收拳,“你们的功夫不错,留下吧。正好明日有一趟去青州的镖,送一批丝绸,路途不算远,你们就跟着我走。”
赵石连忙道谢,刀疤镖头领着他们走进镖局,安排了住处,又给他们分发了镖师的服饰。离初棠看着身上粗布制成的镖师服,心中松了口气——总算有了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名正言顺地探查消息了。
当晚,离初棠在镖局的小院里来回踱步,赵石走进来,压低声音说:“小姐,我刚才打听了一下,这万通镖局背后好像有官府的背景,而且最近他们接的镖,很多都和京都有关。”
离初棠眼神一凛:“官府背景?看来这镖局不简单。明日走镖时,你们多留意些,看看能不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雾隐谷和‘凤女’的事,一旦有线索,立刻告诉我。”
赵石点头:“小姐放心,我们会注意的。只是你身份特殊,明日路上若是遇到盘查,可得小心应对。”
离初棠摸了摸怀中的骨雕小鸟,轻声说:“我知道。对了,家里的族人就拜托你多照看了,若是有什么事,让留守的护卫立刻给我们传信。”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万通镖局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刀疤镖头清点完镖箱,见离初棠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满意地点了点头:“都跟紧了,路上别擅自行动。青州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山贼出没,我们得小心些。”
一行人赶着镖车,出了俞城,沿着官道向青州方向走去。离初棠骑着一匹瘦马,走在队伍的末尾,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官道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有些不安。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迎面而来,为首的人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眼神冰冷地扫过镖队。刀疤镖头脸色一变,连忙让镖师们护好镖箱,沉声道:“是‘影阁’的人!大家小心!”
离初棠的心猛地一紧——影阁!她终于见到了这个毁掉她家园的组织!她握紧了腰间的骨弓,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若不是怕暴露身份,她真想立刻冲上去,为族人报仇。
银色面具人勒住马,目光落在刀疤镖头身上,声音沙哑:“万通镖局的镖?里面装的是什么?”
刀疤镖头强作镇定:“回大人,只是些普通的丝绸,要送到青州的绸缎庄。”银色面具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上前,开始检查镖箱。离初棠的心跳得飞快,她看到一个黑衣人在检查最前面的镖箱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块刻着朝廷印记的令牌!
银色面具人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放回木盒,对刀疤镖头说:“算你们识相,走吧。”说完,便带着黑衣人策马离开。
镖队继续前行,刀疤镖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色十分难看。离初棠趁机上前,装作好奇地问:“镖头,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好吓人。”
刀疤镖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别多问,那是影阁的人,是朝廷暗地里的爪牙,惹不起。我们这趟镖,表面上是送丝绸,其实是给青州的官员送令牌——这都是镖局掌柜安排的,我们只管走镖,不该问的别问。”
离初棠心中了然,原来万通镖局不仅有官府背景,还在替朝廷传递秘密信物。她不动声色地回到队伍末尾,心中却在飞速思考——影阁与朝廷关系密切,那李军师会不会也和影阁有关?雾隐谷的惨案,会不会是朝廷、影阁和黑风寨联手策划的?
傍晚时分,镖队走到一处驿站,决定在此歇息。离初棠趁着其他人收拾行李的间隙,悄悄拉着赵石走到驿站后院,压低声音说:“刚才影阁的人检查镖箱时,我看到里面有朝廷的令牌。这万通镖局在替朝廷传递秘密信物,我们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到更多线索。”
赵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暗中调查一下镖局掌柜?”
离初棠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刚加入镖局,根基未稳,若是贸然调查,很容易暴露身份。我们先跟着走几趟镖,摸清镖局的底细,再寻找机会。对了,你刚才在驿站门口,有没有听到其他镖师谈论什么?”
赵石想了想:“我听到几个老镖师说,上个月黑风寨的人洗劫了青州的一个村庄,还杀了不少人,朝廷派了官兵去围剿,却连黑风寨的影子都没找到。还有人说,黑风寨的寨主赵虎最近和一个京都来的官员走得很近。”
离初棠的眼神变得冰冷——赵虎!她永远忘不了这个名字!黑风寨的人不仅参与了雾隐谷的屠杀,还在青州作恶,而那个京都来的官员,很可能就是李军师!
“赵石,”离初棠沉声道,“我们这趟镖送完后,想办法去青州的那个村庄看看,或许能找到黑风寨的线索。还有,你多留意镖局里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黑风寨和京都官员的事,一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赵石点头:“小姐放心,我会注意的。”
两人正说着,驿站的伙计端着饭菜走了过来,离初棠连忙闭上嘴,和赵石一起回到前厅。饭桌上,刀疤镖头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你们几个新来的,以后跟着我走镖,保准有你们的好处。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走镖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多嘴多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离初棠和赵石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各有盘算。离初棠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仅要隐藏身份,还要在凶险的镖路上寻找复仇的线索,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但她没有退路。
夜深了,驿站里渐渐安静下来。离初棠躺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她摸出怀中的骨雕小鸟,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小鸟身上,映出熟悉的纹路。她想起了雾隐谷的族人,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泪水忍不住滑落。
“阿父,族人,”她在心中默念,“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为你们报仇。影阁、黑风寨、朝廷……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日清晨,镖队继续向青州进发。离初棠骑着马,走在队伍中,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路。她知道,这趟镖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凶险和挑战在等着她,但她不会退缩——为了幸存的族人,为了死去的亲人,她必须坚强地走下去,直到将所有仇人绳之以法,为骨羿族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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