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留的翅膀仍搭在醉仙壶上,嘴角残留的一缕酒液微微颤动,仿佛刚从一场无人知晓的低语中回过神来。阿九蹲在塌陷的灶坑边,匕首横放在膝头,目光掠过他半边焦黑的羽毛,最终落在那张泛黄的纸上。
风从断墙的缺口灌入,纸角轻轻抖动,“处子泪”三个字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他用翅膀尖小心翼翼拨了拨纸页,指向那行墨迹,然后抬头看向她。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滑稽讨好,而是异常认真。他不能说话,但他明白——若得不到这一滴泪,别说变回人形,连活命都成了奢望。
阿九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她只是盯着那三个字良久,忽然抬手,将纸卷轻轻折好,塞进了怀里。
江不留心头一紧,翅膀猛地拍向地面。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冷峻,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犹豫,更像是某种决意已定。
下一瞬,她拔出匕首,在焦黑的土地上用力刻下三个字:“我的泪”。
每一笔都深如刀凿,仿佛要划破大地。
江不留整个人僵住,连打嗝都忘了。他并非没想过这药材有多荒诞——谁会随身带着“处子泪”?可阿九竟一句话也没问,仿佛这个答案早已藏在心底,只等此刻揭晓。
她收起匕首,抬手轻抚眼角。
动作极轻,像怕惊扰沉睡的记忆。指尖停在眼尾,微顿片刻,似在感知某种封印松动的痕迹。随后,她闭上了眼睛。
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自睫毛根部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醉仙壶盖上的凹槽。
壶身轻轻一震,一道金色纹路自盖沿浮现,如藤蔓般蜿蜒半圈,随即隐没于斑驳的铜绿之中。
【检测到上古酒仙血脉残留,配方共鸣度+80%,炼制成功率大幅提升】
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次没有惯常的浮夸语气,反而庄重得令人心颤。
江不留怔怔望着壶盖内那一滴尚未散开的泪光,映着远处残火,泛着淡淡的金芒。这不是寻常之水,它仿佛有生命,在缓缓旋转,与壶中某种古老的存在悄然呼应。
他抬头看向阿九。
她已睁开双眼,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不过是无意擦过眼角。但她的右手仍停留在脸颊,指腹轻轻拂过那道泪痕,动作细微,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他想喊她的名字,哪怕一声也好,可喉咙只挤出半声“嘎”,干涩而沙哑。
她轻轻摇头,幅度极小,却坚决。
别问。
他懂了。
有些事,一旦说出口,便失了原味。就像这滴泪,能落下一次,已是逆天改命。
他低下头,用翅膀小心托起醉仙壶,轻轻合上盖子。那一滴泪被封入其中,与壶共生,也与他同命。
夜风吹过废墟,裹挟着焦味掠过断墙。远处的警钟终于停歇,城市的喧嚣渐远,只剩零星碎石滚落的轻响。
阿九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又蹲了下来。她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药粉,倒入破碗碎片里,撕下衣角蘸了点水,开始为他清理烧焦的羽毛。
江不留没有躲闪。有些烫,却不疼。她的动作稳健,神情专注,无多余表情,可他却觉得,这一刻比以往靠巧言逆转任何死局都更真实。
他曾凭一张嘴骗尽天下,让强者低头,令绝境翻盘。可现在,他宁愿从未说过那些话,只为换她眼角那一滴泪安然无恙。
她忽然停下动作,凝视着他左脸那块金属部分。原本布满裂纹的表面,此刻竟泛出温润光泽,似被某种力量悄然修复。
她伸手轻触,指尖传来细微震动。
江不留也感觉到了。体内因易容丹引发的异变正在缓慢平息——并非恢复原状,而是被压制。一股新的气息正从醉仙壶深处渗出,融合了阿九的泪,反哺回他体内。
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用翅膀翻开怀中的配方残页,找到一行模糊小字:“泪引魂归,血唤灵醒。”
原来如此。
这“处子泪”不仅是药材,更是一把钥匙。它唤醒的不只是丹方,还有壶中沉睡的意志。
阿九看着那行字,沉默良久,忽然抽出匕首,在破碗边缘轻轻一划。
鲜血涌出,她并未擦拭,任由血珠滴落,在焦土上画出一道短促的红痕。
江不留盯着那道血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还能给更多——血也可以,只要有用。
可他却用翅膀拦住了她。
这一次,换他摇头。
她望着他,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波动,转瞬即逝。
远处街口传来狗吠,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止两人,脚步杂乱,至少六人以上,正呈扇形朝这边搜索而来。
阿九立刻收刀,将江不留往灶坑深处按了按,自己挡在前方,背贴断墙,呼吸压至最低。
江不留蜷缩在草堆里,醉仙壶紧贴胸口。壶盖缝隙间那滴泪仍在流转,温热透过羽毛渗入皮肤。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只被人追打的肥鹅。
他是某个秘密的承载者,是某种传承的起点。
而阿九,是第一个为他点燃火种的人。
脚步声逼近,灯笼的光影晃入废墟一角。
阿九的手紧紧攥着匕首柄,指节发白。
江不留却缓缓抬起翅膀,不是为了防御,也不是求救,而是轻轻覆住那只仍在微微发烫的醉仙壶。
壶身轻轻一震,像是回应了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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