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乡魂 山洞里的药香（求订阅）

山洞里的火堆噼啪作响，把影子投在岩壁上，忽大忽小。丫蛋娘喝了药，咳嗽声渐渐轻了，靠在草堆上闭目养神。丫蛋趴在娘身边，手里摆弄着翠花给的红布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二愣子他们。

二愣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子“蹭”地窜起来，照亮了洞顶的钟乳石，像倒挂的冰棱。春英婶子正用带来的布给丫蛋缝补破了的袖口，铁蛋和狗剩蹲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嘴里念念有词。

“这药还真管用。”翠花凑到二愣子身边，小声说，“张大爷配药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二愣子点点头，想起张大爷以前在村里的药铺，窗台上总摆着一排排陶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空气里永远飘着苦丝丝的香。那时候丫蛋总跟着张大爷，像条小尾巴，要么蹲在地上看他碾药，要么学着编篮子，编得歪歪扭扭，张大爷也不恼，耐心地手把手教。

“张大爷以前总说，丫蛋这娃心细，识药认草一教就会，将来能接他的班。”二愣子望着洞口的夜色，声音有点沉，“可惜他没等到那时候。”

丫蛋像是听见了，仰起小脸说：“张爷爷说，等俺娘好了，就带俺去山下开个小药铺，门口摆上俺编的篮子，既卖药又卖篮子，能养活俺娘。”

春英婶子缝着布，眼圈红了：“会的，肯定会的。等把鬼子打跑了，咱就下山，给你娘治病，给你开铺子。”

正说着，洞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二愣子立刻握紧枪，朝洞口使了个眼色，狗剩和铁蛋也停了手，紧张地看着外面。丫蛋却不怕，脆生生地喊：“是山叔吗？”

洞外应声走进来个高大的汉子，穿着打补丁的灰布褂子，肩上扛着捆柴火，手里还提着只野兔子。看见二愣子他们，他愣了一下，把柴火往地上一放，拱手道：“俺是这山里的猎户，叫王大山。刚才听见洞里有动静，过来看看。”

“俺们是独立团的，路过歇脚。”二愣子站起身，松了口气，“这是你家娃？”

王大山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丫蛋娘是俺远房表姐，她男人牺牲在战场上，俺就常来照看着点。”他把野兔子递给翠花，“刚打的，给娃们添点肉。”

翠花接过兔子，笑着道谢。王大山又说：“这山洞以前是个药窖，张大爷年轻时就在这儿存药，后来鬼子来了，才改成歇脚的地方。你们看这岩壁上，还能着见他刻的药名呢。”

二愣子凑过去看，果然见岩壁上刻着“柴胡”“当归”“黄芪”等字样，笔画深深的，像刻了很久。“张大爷年轻时，是这一带有名的药农。”王大山蹲在火堆边，添了把柴，“后来鬼子占了村子，他就躲进山里，一边采药救人，一边给独立团送情报，不少战士的伤，都是他用这山洞里的药治好的。”

丫蛋娘这时醒了，轻声说：“大山说的是。去年冬天，张大爷就是在这儿给独立团的伤员熬药，冻得手都肿了，还笑说‘药香能驱邪’……”

二愣子想起张大爷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冬天总裂着口子，却能精准地捏出每种草药的分量。他摸了摸岩壁上的刻字，指尖能感受到凹凸的质感，像在触摸一段温热的过往。

王大山熟练地处理着野兔子，说：“这山里的草药，张大爷都认得全。他常说，药香比枪炮厉害，枪炮能打跑鬼子，药香能救活人心。”

翠花在旁边烧着水，蒸汽袅袅升起，混着洞外飘进来的松针香，真有点像张大爷药铺里的味道。狗剩和铁蛋已经跟丫蛋玩熟了，用树枝教她画五角星，丫蛋学得认真，小脸上沾了点灰，像只花脸猫。

二愣子靠在岩壁上，听着柴火声、说笑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枪响。他忽然觉得，这山洞里的药香，和张大爷留下的那些草药、那些篮子、那些没说完的话，其实一直都在——它们藏在丫蛋编的篮子里，藏在王大山打的野味里，藏在岩壁的刻字里，像一根细细的线，一头拴着过去，一头牵着将来。

夜深了，王大山守在洞口放哨，火堆渐渐弱了下去。二愣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看了眼熟睡的丫蛋和她娘，心里踏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