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旧楼 第101章：新圈沿上的槐花香

环宇槐的第101圈年轮泛着浅绿，像初春刚抽的嫩芽。晓星蹲在树底，指尖抚过新冒出的木质部，那里还带着湿润的黏意，凑近了闻，能嗅到淡淡的槐花香——是昨夜落进树缝的花瓣，被树汁浸得发涨，成了新圈年轮的第一抹香。

“你看这道浅沟。”阿远的手掌覆上来，他的指腹带着拓印时留下的薄茧，轻轻划过年轮边缘，“是今早的露水渗进去的，像给新圈画了道起跑线。”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片桑皮纸，纸角还沾着点青铜匣的封泥，“七爷爷说，第101圈得用新浆的纸，要带着去年的泥香。”

树洞里的青铜匣上，果然冒出了丛细小的绿芽，顶着嫩黄的苞，是封泥里的槐花籽发的。晓星数着芽瓣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片，像个迷你的手掌，托着昨夜凝结的露珠。“七爷爷说这叫‘回礼芽’，”她笑着用指尖碰了碰芽尖，“树收下我们的百圈礼，要开始回赠新绿了。”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村东头的娃们提着竹篮来捡槐花。阿远起身时，衣角扫过第100圈的拓印，纸页上“我们”两个字被风掀起边角，露出底下新垫的油纸，油纸上画着艘小小的船，船尾拖着道淡绿的线——是阿远今早补画的，说要让船驶向第101圈。

晓星把新浆的桑皮纸铺在年轮上，纸页立刻被树汁洇出个小小的圆斑，像颗刚落的槐花。阿远的竹刀刚落下第一笔，就听见树顶传来“扑棱”声，只麻雀撞在枝桠上，抖落的花瓣正好落在纸中央，拓印瞬间多出道浅粉的痕。

“是第101圈的印章。”晓星捏起花瓣，发现花托处还沾着点细沙，是从滩涂带回来的。阿远趁机用刀沿着花瓣的边缘勾勒，树汁顺着刀痕渗出，在纸上晕成朵半开的花，与树洞里的“回礼芽”恰好呼应。

七爷爷提着竹篮来送新蒸的槐花糕时，第101圈的拓印刚完成一半。老人把糕点放在石桌上，热气混着花香漫开来，竟让纸上的花痕越发清晰，连沙粒的纹路都显了形。“这圈年轮该记着甜，”他指着糕点上的芝麻，“像你们往后的日子，得带着蜜气长。”

日头爬到树顶时，拓印终于收工。晓星把纸举到阳光下，第101圈的浅绿纹路里，嵌着花瓣的粉、沙粒的黄、还有竹刀刻出的细白痕，像幅被春风染透的画。阿远往木盒的第101格垫了片新叶，叶面上的露珠刚好落在拓印的花心上，像给新圈点了颗会发光的痣。

树洞里的“回礼芽”不知何时绽开了瓣，淡白的花芯顶着点金粉，与拓印上的花痕如出一辙。晓星忽然发现，第101圈的起始处，正对着青铜匣的锁扣，像新圈在轻轻叩门，要把槐花香送进时光深处。

“该给孩子们分糕了。”阿远牵起她的手，两人走过环宇槐的影子时，新圈的绿光正顺着根须漫向滩涂，把孩子们的脚印都染成了浅绿。晓星回头望，第101圈的年轮在阳光下轻轻舒展，像在说：新的故事，才刚开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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