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识沉浮,如同在粘稠的黑暗中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陈渊的听觉率先恢复,耳边是持续尖锐的嗡鸣,以及模糊、焦急的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触觉,后脑和额侧传来钝痛,像有锤子在颅内敲击。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先是模糊的光斑,随后才逐渐聚焦。
惨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
他微微转动眼球,看到洁白的床单,以及床边一个伏案打盹的身影——是那位女警。她看起来比在警局时更加疲惫,眼圈深重,警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袖口处还能隐约看到一点干涸的血迹。
陈渊试图动一下手指,细微的声响却立刻惊动了她。
女警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睡意瞬间被警惕和关切取代:“你醒了?”她立刻站起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感觉怎么样?医生马上就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后怕。
陈渊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女警立刻会意,小心地用棉签蘸了水,湿润他的嘴唇,又用吸管喂他喝了几小口温水。
“我……”他终于能发出声音,嘶哑难听,“……没事?”
“脑震荡,额角被子弹擦伤,轻微骨裂,还有摔倒时的撞击伤。医生说你是万幸,子弹哪怕偏一毫米,后果都不堪设想。”女警语速很快,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你昏迷了将近十个小时。”
这时,医生和护士进来,对陈渊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意识清醒,生命体征平稳。脑震荡需要静养,外伤按时换药就好。小伙子,你命很大。”医生做完检查,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女警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面向陈渊,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陈渊,”她非常正式地开口,甚至微微鞠了一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你救了我的命。”
陈渊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多了几分伤后的虚弱。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本能反应。没人该死在那里。”
“那不是本能反应就能做到的。”女警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那种距离,那种速度……你几乎是预判了他的动作,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冲过来的时候,他的动作好像……卡顿了一下?”
陈渊的心微微一跳,但脸上依旧是重伤后的疲惫和茫然:“……卡顿?我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我只看到他要伤害你。”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人在极度紧张和危机下的时间感知和记忆本身就会出现偏差。
女警沉默了。她确实无法解释那一瞬间的凝滞,监控录像也显示犯人确实有一个极其短暂、不自然的停顿,但专家分析可能是犯人发力过猛或手铐残骸剐蹭导致的微小延迟。将其归咎于某种超自然力量,显然不如一个“巧合”或“观察误差”来得更让人安心。
她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或许是出于感激,或许是出于某种潜意识的回避。
“那个犯人呢?”陈渊问。
“……死了。”女警的声音低沉下去,“你把我推开后,他对着你开枪,然后被赶到的同事……击毙了。”她省略了中间的一些细节,比如那犯人是如何在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般僵直倒下,瞳孔放大,像是看到了极致的恐怖,然后才被子弹命中。那景象太过诡异,已被要求保密。
又是一起“意外”般的死亡,就在她眼前上演。而这一次,陈渊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兼她的救命恩人。
这彻底打乱了她和警局之前对陈渊的所有怀疑和侧写。
一个能操控“意外”杀死仇敌的人,会用自己的身体为警察挡子弹?会差点把自己也葬送在另一场“意外”里?
逻辑上根本讲不通。
那些围绕着他的离奇死亡,似乎真的只能归结于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和厄运。而他,只是一个不断被卷入其中的不幸者,甚至这次还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取代了之前的怀疑和寒意。
“对不起,”女警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歉意,“我们之前……对你有所怀疑。”
陈渊闭上眼,似乎很累:“……理解。毕竟,太巧了。”他顿了顿,轻声补充,“刘警官……体检结果还好吗?”
女警的脸色微微一白,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还会问起这个。她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不太好。检查出了晚期肝癌,已经住院治疗了。”
果然。陈渊心想。命运的“意外”从不缺席。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表现出适当的疲惫和沉默。
女警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局里领导晚点会来看你,可能会涉及表彰和后续的一些程序。至于那个袭击者的身份和动机,我们还在调查,他似乎和之前刘队负责的另一个案子有关,是突然失控……”
她交代了几句,便轻轻退出了病房,留给他安静的空间。
房门关上。
陈渊独自躺在病床上,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暖金色,却驱不散他眼底的深沉。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缓缓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定身】被强行挣脱了。
是因为对方处于极端的疯狂状态?意志力超越了能力的束缚?还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仍有极限?
而最后那一刻……
枪响的瞬间,他全力发动了【气禁】,目标是子弹。他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狂暴的动能被无形之力狠狠阻滞、偏折,这才擦着他的额头飞过,而非直接洞穿。
但紧接着,那声冰冷的提示,以及他毫不犹豫的【执行】……
【第四层门:3/4】
只差最后一点了。
仇恨的阈值……那个疯犯人对他的杀意,成为了最后的催化剂。
死亡如约而至,高效而冷酷。
他用自己的受伤,完美地洗清了自己身上最大的嫌疑,甚至赢得了警方的感激和愧疚。同时,还顺便收割了最后一笔所需的“仇恨”。
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还是一场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赌?
或许兼而有之。
陈渊轻轻触摸着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轻微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疼痛提醒着他现实的质感,也提醒着他所拥有的力量。
“哥,吓死我了。”昭雪扑到陈渊怀里哭了出来。
陈渊笑着摸摸她的头。“哭啥子,我好好的。”
最近昭雪也是亲眼见证了多少次死亡,生怕这一次会轮到哥哥。“哥,你以后去哪我也要去哪。”
“放心,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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