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之光 第204章：巡回法庭的终极跨国裁决

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斜切进来，落在书桌一角。陈默坐在那里，手指轻轻将一张纸条合进案卷夹层，动作很轻，像收起一个不再需要提醒自己的念头。他站起身，西装搭在椅背上早已整好，领带垂着，没有一丝褶皱。

糖糖站在卧室门口，睡衣角攥在手里。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把公文包扣上，拉链闭合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爸爸，”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会听你说的话吗？”

陈默走过去，蹲下，替她把鞋带重新系了一遍。结打得紧实，指尖擦过她的袜边。“昨天你的信传出去了，”他说，“今天轮到我了。”

她点了点头，没再问。

他出门时，天已经亮透。街道上车流渐密，他沿着人行道往路口走，没有开车。手机在内袋里，屏幕朝下，关了推送。他知道外面正发生什么——热搜词条、转发量、各国媒体的评论稿——但他不需要看。

法院门前，人群已经围了一圈。记者举着设备，镜头对准每一个进入安检口的人。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尖锐：“陈律师，您有信心吗？”也有人悄悄递来一张折好的纸条，被他抬手挡开。

李薇和张强站在金属探测门旁。李薇穿着深色外套，头发扎得利落；张强换了件干净衬衫，袖口还带着浆洗过的硬挺。三人见面，谁都没说话。李薇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张强伸出手，陈默握住，掌心干燥，力道稳。

“全球直播开了。”李薇低声说，“二十三种语言同步。”

“那就让他们听清楚。”陈默走进大厅。

法庭内座无虚席。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穿工装的工人，有拿着记录本的学生，也有戴眼镜的外国观察员。被告席空着，只有两名代理律师坐在那里，面前摊开文件，神情不动。

陈默走到原告席，放下包，取出一支旧钢笔。金属笔身有些磨损，旋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声。他把它放在桌角，正对着法官席的方向。这支笔陪他走过八年的庭审，写过无数答辩状，也曾在深夜划破过几页被退回的申诉材料。

他坐下，背脊贴着椅背，没有靠上去。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时，目光扫过整个空间。

王桂芬那天跪在律所门口的样子浮上来，雨水顺着她发白的工装往下淌；李薇半夜打来电话，录音里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警告；张强在工地宿舍举着U盘，手冻得通红；还有糖糖念信时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这些都不是为了这一刻才开始的。

法槌敲响，全场静了下来。

主审法官起身，宣读判决书正文。语速平稳，字字清晰。跨国生物科技公司被认定非法采集、使用人类遗传资源，伪造知情同意文件，通过离岸账户转移数据并牟利。其行为严重违反国际生物安全准则与中国法律，承担全部法律责任。

法庭认定所有受害者拥有对自己基因信息的知情权与控制权，责令该公司公开道歉，销毁非法获取的数据，并赔偿精神损害及医疗监测费用。

最后一句落下时，法官抬头，声音略微提高：“真相与全球生物安全同行，正义永不缺席。”

话音未落，旁听席上有人站起来鼓掌。先是零星几下，接着连成一片。一名年长的妇女抹着眼角，另一名年轻男子举起了手机录像。记者们迅速起身，快门声密集响起。

陈默没有动。他等掌声渐弱，才缓缓站起。

没有拿话筒，也没有提高音量，只是站着，面向全场。

“这不是我个人的胜利，”他说，“也不是某一方的胜利。这是所有曾被隐瞒、被利用、被伤害却仍选择说出真相的人的胜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人群。

“我们不是为了制造对立，而是为了让规则回到它该有的位置。科学不该藏在合同背后，生命不该成为交易品。今天我们在这里得到的，不是恩赐，是本该属于每个人的底线。”

说完，他转身，看向窗外。

阳光正直射进来，照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斑。街角的大屏正在播放判决摘要，下方聚集了不少路人，仰头看着。一个小女孩指着画面里的名字，回头对她妈妈说了什么，两人笑了。

陈默收回视线，拿起公文包，朝出口走去。

没人拦他。记者想追，被安保人员挡住。李薇跟了几步，最后停下，看着他穿过走廊。张强站在原地，双手插进裤兜，嘴角微微扬起。

他走出法院大门，阳光扑面而来。街道恢复了日常节奏，公交车进站，行人穿行，一家便利店门口摆出了新货。

他沿着人行道往家走，路过小学围墙时，脚步慢了些。宣传栏上贴着几张画，最中间那幅是糖糖的作品——灯塔，光芒四射，底下写着一行稚嫩的字：“科学应该照亮人，而不是偷走他们的名字。”

几个孩子围在那里指指点点，一个男孩说：“这画上电视了。”另一个女孩纠正：“是上了外国网站。”

陈默没靠近，也没停下。他继续往前走，影子拖在身后，很长。

回到家，屋里安静。茶几上还放着他昨夜留下的水杯，杯底一圈浅痕。他把判决书复印件拿出来，平铺在桌面上，正好盖住了下面那张写着“等光够亮了再走”的纸条。

阳光移到了沙发边缘。

他坐下来，闭了会儿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没去拿。

楼下的自行车铃铛响了一声，有个老人推着车慢慢拐进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