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谪边疆，我打造了华夏第一军团 第17章 纸诏为牢，反手封侯

朔方城头的烽火台静默如山，仿佛一座巨大的墓碑，埋葬了通往京城的希望。

然而，寂静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被打破。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骑绝尘的快马却如一道劈开蓝天的黑色闪电，卷着漫天烟尘冲入朔方城。

骑士翻身下马时，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嗓音嘶哑，只喊出三个字：“圣旨到！”

这一次，没有繁复的仪仗，只有一个面色倨傲的内侍，手捧一卷明黄的诏书，仿佛捏着朔方城的生死命脉。

全城百姓闻讯而来，将经略使公所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脸上洋溢着淳朴的期待，以为是天子终于看到了萧锐的功绩，要降下天大的恩赏。

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公所前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人们的耳朵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朔方经略使萧锐，镇边抚民，守土有功，赦其前罪，特加封‘朔方子’，赐金三百两，绢百匹……念其劳苦，特调任南荒屯田副使，即日启程，钦此！”

“朔方子”！

人群中先是爆发出小声的欢呼，这是爵位！

萧大人封爵了！

但紧接着，“南荒屯田副使”六个字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所有欢呼戛然而止。

南荒！

那是什么地方？

瘴疠之地，蛮夷横行，比朔方更苦上十倍！

所谓的屯田副使，听着是升了半级，可谁都明白，这是要把萧大人从朔方这片他一手开垦出的热土上连根拔起，扔到一处鸟不拉屎的烂泥潭里去！

明升暗降！这是赤裸裸的驱逐！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火山般的情绪轰然爆发。

“凭什么！”一个断了条腿的老兵红着眼眶嘶吼，“萧大人带我们打退了蛮族，开出了良田，刚让我们吃上饱饭，就要把他赶走？”

“天杀的！朝廷里的官老爷们眼都瞎了吗！”

“我们不答应！”

老栓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拐杖，奋力挤到最前面，浑浊的老泪纵横。

他指着那内侍，拐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这封赏的红绸，也是赶人的扫帚！你们把我们的主心骨抽走了，是想让我们朔方几十万百姓再回去啃土吗！”

内侍被这汹涌的民意吓得脸色发白，却兀自强撑着尖叫：“放肆！尔等是要抗旨不成？”

人群之后，霍清漪一身戎装，身姿笔挺如枪。

她冷冽的目光扫过那卷诏书，仿佛在看一张废纸。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转身，带着一股冰封千里的寒意，走向公所深处。

她的背影仿佛在对所有人宣告：“他们以为，一道纸，就能换掉一座城？”

是夜，公所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郑文谦捻着山羊胡，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他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最终却无力地停下：“主公，这是一道死棋。若拒不领旨，便是公然抗命，朝廷正好借此发难，派大军前来‘平叛’，朔方将毁于一旦。若应命而去，我们这三年的心血，这刚见起色的屯田、练兵、通商，顷刻间前功尽弃，朔方必将重回旧貌，百姓也将再度流离。”

帐内众人皆是面沉如水，唯有萧锐，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抬起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文谦，你看错了。他们给我们设的是局，但也是一个机会。他们最怕什么？怕朔方乱，怕边境不稳。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地把我调走，那我们就偏不给这个‘名’。我们要让这道诏书，变成套在他们自己脖子上的枷锁！”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望向萧锐。

“传我将令！”萧锐霍然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第一，全城张灯结彩，大办‘谢恩宴’！就说我萧锐蒙受天恩，要与民同乐。但记住，宴办三日，诏书，无人去接！”

“第二，命柳三娘立刻发动城中所有商队、屯户、盐工，不论老幼，再写《万民留贤书》！有多少人，就签多少名！附上我朔方三年的屯田实绩图——渠长百里，沃野三千，精兵五百，盐铁入市十万斤！让他们看看，我萧锐在朔方，究竟是功是过！”

命令如水银泻地，迅速传遍全城。

原本群情激愤的朔方，一夜之间，竟真的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喜庆的红纸，仿佛要办一场天大的喜事。

京城来的内侍彻底懵了，他被奉为上宾，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可就是没人提接诏的事。

他几次催促，都被郑文谦以“经略使大人正沐浴焚香，筹备谢恩大典，不敢亵渎天恩”为由挡了回去。

第三日，谢恩宴在城中心广场盛大举行。

萧锐身着簇新的官袍，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到香案前，面对诏书，双膝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那内侍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以为这群边地刁民终究还是怕了。

然而，礼毕之后，萧锐却并未起身接过诏书。

他直起上身，朗声开口，声音通过真气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臣，萧锐，蒙天恩浩荡，加封晋爵，不胜感激涕零！然，朔方西山引水总渠尚未完工，尚有万亩荒地待垦，北境蛮族虎视眈眈，一日不见渠水入田，百姓一日不得安枕，臣，一日不敢离土！”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挥手！

“把沙盘抬上来！”

两名亲卫抬出一座巨大的沙盘，上面精细地模拟了朔方的山川地貌。

一条规划中的总渠如巨龙般盘踞其上，但其中最关键的一段，赫然还是空白！

“诸位乡亲，诸位大人请看！”萧锐指着沙盘，“此乃西山引水总渠，一旦修通，可再多溉良田五千亩！朔方将再无饥馑之忧！可如今，工程只到一半！”

他又一挥手：“带人上来！”

十名老农被带上高台，他们神情悲苦，伸出双手，每一只手上，都有几根手指是残缺的。

为首的老农声音嘶哑地哭诉：“草民……草民就是西山脚下的农户。没水的时候，地里连草根都挖不出，饿到极致，只能……只能吃观音土啊！吃下去肚子发胀，活活憋死！我这几根指头，就是当年为了给娃刨点吃的，在冻土里生生磨掉的！是萧大人来了，我们才活得像个人样啊！”

“是萧大人给了我们活路！”

“渠不通，萧大人不能走！”

台下的百姓被这悲怆的一幕彻底点燃，他们想起了曾经的苦难，想起了如今的希望，所有情绪汇成一股洪流，化作震天的呐喊：

“渠不通，萧不留！！”

声浪滔天，直冲云霄！

就在此时，霍清漪一身银甲，率领五十名监军卫自人群中排众而出，甲叶铿锵，气势如虹。

她走到台前，单膝跪地，声若寒冰：“启禀经略使！朔方全体军民共请，留经略使镇边定乱，以安天子北门！”

她没有给萧锐回应的机会，径直起身，从柳三娘手中接过厚厚一沓、按满了上万个红手印的《万民书》，又命人将那份标注着未完工渠道的沙盘堪舆图小心拓印下来，一并郑重地封入一个早已备好的金漆木匣。

匣盖之上，她亲笔写下两个大字：“代奏”。

“来人！”霍清漪厉声喝道，“八百里加急，将此匣直送京师兵部尚书处！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一骑快马，在万众瞩目下，如离弦之箭，冲出城门，卷起烟尘，奔向京城。

与此同时，城外屯军大营，陈十三赤着上身，挥舞令旗。

上千名由农户组成的屯军，人手一柄锃亮的铁铲，正在演练一套奇特的阵法——“千人铲阵”！

他们时而如波浪般推进，铁铲齐齐刺入大地，发出的“噗嗤”声汇成一片，十里可闻；时而又迅速列成方阵，将铁铲高举过顶，日光照耀下，上千片铲刃寒光闪烁，竟不亚于刀林剑阵！

这既是开荒的演练，更是无声的示威！

城内市集，柳三娘则将一张巨大的红榜贴在了最显眼的墙壁上，上书“下一季授田预分名单”。

百姓们蜂拥而至，争相在上面寻找自家的名字，看到名字后面标注的田亩数量，无不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笑声。

一收一放，一打一拉，整个朔方被萧锐调动成了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用民意、军心和实绩，向遥远的京城打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十日后，京城，紫禁城。

皇帝的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那只来自朔方的金漆木匣就摆在案头，里面的万民书和实绩图摊了一地。

“首辅！”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说的‘稍加安抚，即可调离’？”

须发皆白的首辅张居正满头大汗，躬身叩首：“陛下，老臣……老臣失察。未曾料到，萧锐竟在朔方如此深得民心。观其所为，虽有胁迫之嫌，但桩桩件件皆是为国为民。兵部尚书与户部侍郎皆言，朔方屯田之功，前所未有。若此刻强行将其调离，只怕……只怕朔方必乱，北境危矣。”

皇帝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他看的不是萧锐的威胁，而是那份实绩图上惊人的数字，和万民书上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红手印。

良久，他拿起朱笔，在一份新的圣旨上批下几个字：“朔方子萧锐，加实邑三百户，留任经略使，专督北境屯防事宜。”

当新的圣旨再次快马加鞭抵达朔方时，萧锐正立在新修成的总渠闸口。

随着他一声令下，巨大的闸门缓缓升起，积蓄已久的西山雪水如一条苏醒的银龙，咆哮着冲入干涸已久的渠道，奔腾着流向远方的万顷良田。

百姓的欢呼声，比上一次迎接圣旨时真诚百倍，响亮千倍。

萧锐望着那奔涌的水流，对身旁的霍清漪微微一笑：“他们想用一个爵位锁住我，却不知道，真正的封地，从来不在诏书里，而在百姓的心里。”

远处的公所内，郑文谦在账册的末页，就着烛光，悄然写下了一行小字：“本年盈余，可铸陌刀五十柄，精甲三十具，募新兵百人。”

风，从新渠之上吹过，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泥土的芬芳，拂过田埂上刚刚破土的新苗。

那万千新苗在风中摇曳，犹如无数面初生的旌旗，迎着太阳，无声招展。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只是，风向似乎微微转了，不再是渠畔禾苗的清香，而是从东北方向的盐池那边，带来了一丝冰冷而尖锐的咸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