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九月的江城,秋老虎正烈,阳光把叶家别墅的大理石台阶晒得发烫,空气里却像裹着冰碴子,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紧。
叶辰站在雕花铁门内的庭院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浅蓝色T恤领口松垮垮地塌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为了护着林晓雨,被校外混混用啤酒瓶划破的。可此刻,那个他曾拼了命保护的女孩,正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用看垃圾的眼神剜着他。
“叶辰,你聋了?晓雨跟你说话呢!”林母王兰往前跨了一步,珍珠手链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我们家晓雨下个月就要和张少订婚了,你这个废物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想讨饭啊?”
张少,张昊,江城张氏集团的公子,此刻正搂着林晓雨的腰,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他朝叶辰脚边啐了口唾沫,皮鞋尖碾过草坪上刚冒头的嫩苗:“听说你爸当年就是个吃软饭的?难怪教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种。”
叶辰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父亲叶振海曾是江城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十年前创立的“振海设计”红极一时,若不是七年前那场蹊跷的车祸,他现在本该是和张昊平起平坐的叶家继承人。可车祸后,叔叔叶振涛接管了公司,不到一年就以“经营不善”为由将他和母亲赶出主宅,母亲积郁成疾,去年冬天也走了。
“张昊,少说两句。”林晓雨看似劝着,眼底的得意却藏不住,“叶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看你现在住的那破出租屋,墙皮都掉渣,我去一次就得洗三遍澡。”她抬手理了理香奈儿限量款的包带,“当初要不是爷爷非要联姻,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庭院里渐渐围拢了人,都是叶家旁支的亲戚,此刻正对着叶辰指指点点。
“真是可怜,爸妈走了就被欺负成这样。”
“可怜什么?自己没本事,活该被退婚。”
“听说他连工作都找不到,全靠叶振涛每月给的那点生活费苟着。”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叶辰的耳朵里。他确实在找工作,可叶振涛早就打过招呼,江城稍微像样的公司都不敢录用他。上周他去工地搬砖,工头看他细皮嫩肉的,只让他干了半天就把他打发走了,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别在这儿碍事”。
“晓雨,”叶辰的声音有些发哑,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认识十五年,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你忘了……”
“忘了?”林晓雨猛地提高了音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最想忘的就是这些!谁稀罕跟你穿一条开裆裤长大?叶辰,你看看张少送我的项链!”她掀起衣领,露出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阳光折射下,碎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这是卡地亚最新款,你这辈子都赚不到吧?”
张昊搂住林晓雨的肩膀,笑得更放肆了:“叶辰,识相点就赶紧滚。晓雨嫁给我,将来就是张氏集团的少奶奶,你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王兰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啪”地甩在叶辰脸上。支票轻飘飘地落下,落在他沾满灰尘的鞋边,上面的数字“100000”格外刺眼。
“拿着这十万块,赶紧从江城消失。”王兰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就当是我们林家可怜你,别再像条狗似的缠着晓雨,丢我们的人!”
叶辰的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又缓缓抬起,看向林晓雨。女孩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嫌恶和不耐烦,仿佛他是沾在鞋底的泥。
三年前,他把省了三个月的生活费给她买了条银项链,她高兴得抱着他转了三圈,说这是她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两年前,他打工攒钱带她去看演唱会,挤在人山人海里,她趴在他背上,说以后要跟他看遍所有喜欢的歌手。
一年前,母亲刚走,他在墓前哭到昏厥,是她找到他,递给他一张纸巾,说“别怕,还有我”。
原来,那些话都像风一样,吹过就散了。
“林晓雨,”叶辰弯腰,捡起那张支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钱,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副好点的眼镜吧。”
林晓雨皱眉:“你什么意思?”
“免得以后再看走眼。”叶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他把支票塞进裤兜,挺直了脊背,尽管T恤洗得发白,尽管牛仔裤沾满尘土,可那瞬间的眼神,却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叶辰,你找死!”张昊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林晓雨拉住了。
“别跟他计较,掉价。”林晓雨瞥了叶辰一眼,语气轻蔑,“我们走。”
一行人转身走进别墅,雕花铁门在叶辰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个句号,彻底终结了他过去的人生。
叶辰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铁门,上面的铜制门环被阳光照得发亮,映出他狼狈的模样。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支票,纸页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十万块,买他十五年的感情,买他最后的尊严。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边。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应该是林晓雨他们开车走了。
叶辰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他抬手抹了把脸,把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情绪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叶家别墅所在的富人区。门口的保安斜眼看着他,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就像在看一个偷东西被抓的贼。
叶辰没理会,只是沿着路边慢慢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铺满梧桐叶的人行道上,显得格外孤单。
路过一家便利店,他摸了摸裤兜,除了那张十万块的支票,只剩下三个一元硬币。他走进店里,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喉咙里的哽咽。
他走到公交站台,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出租屋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阴暗潮湿,墙壁上霉斑连片,刚才出门时,房东还在门口堵着他要房租。
“小伙子,等人啊?”旁边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递给他一个刚出炉的红薯,热气腾腾的,“看你脸色不太好,吃个红薯暖暖身子。”
叶辰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大爷,我没钱。”
“嗨,一个红薯而已,不值钱。”大爷把红薯塞进他手里,粗糙的手掌带着温度,“谁还没个难的时候?挺过去就好了。”
红薯的热气透过塑料袋传到掌心,暖烘烘的,一直暖到心里。叶辰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流涌进胃里,眼眶又开始发热。
他掏出那张十万块的支票,看了看,又折起来,塞进了口袋最深处。然后,他把口袋里的三个硬币掏出来,放在大爷的烤红薯炉子上。
“大爷,谢了。”
叶辰转身,朝着老城区的方向走去。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冰冷的城市立足。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叶辰,已经死了。
裤兜里的支票还在,像一块烙铁,提醒着他今天所受的屈辱。林晓雨、张昊、王兰,还有那些嘲笑他、鄙夷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忘。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阳光正好,落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出一双燃着火焰的眼睛。
“等着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对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今天丢掉的是什么。”
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背影在阳光下逐渐远去,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老城区的巷口就在前方,而巷子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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