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骨归来 第280章：轮回海前，萧烬的前世记忆

风刚吹到脸上，萧烬的左手就抖了一下。

不是疼，也不是冷，是碑纹在跳，像心跳接上了另一条脉。

他脚步没停，狐月走在侧后，两人穿过断崖谷最后一段碎石坡。脚下石头泛着暗红，踩上去黏脚，像是干透的血壳子。

“到了。”萧烬站定。

眼前是一片海。

黑的，不反光，浪头卷起来像刀刃，拍在岸边礁石上没声，只炸成灰雾，飘着就散。

狐月皱眉：“这地方……不该有水。”

“有。”萧烬盯着海面，“它只认一种人。”

狐月没问哪种人。她知道问了也不会说，萧烬最近话越来越少，但每句都往骨头缝里钻。

她只低声提醒：“神识压不住，探不出十里。再往前，咱们就是瞎子。”

“不用探。”萧烬抬起左手，掌心朝上，碑纹正泛着微光，“它在响。夜无痕的魔气残渣，混在海风里，他进来了，走的是南线第三道裂谷。”

狐月眯眼看向远处海面：“你确定他不是诱饵？这种地方，设个局，够你死三回。”

“他不是设局。”萧烬摇头，“他在找东西。急着找。他功法快撑不住了，魔气反噬已经烧到心脉，我能闻出来。”

狐月一愣：“你能闻？”

“嗯。”萧烬没解释。

其实他不是闻出来的，是混沌碑吞过那股气息，转化时留了点残渣在识海，现在一靠近轮回海，两股能量起了共鸣。但这种事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掀底牌。

他只道：“走吧，他在前面等我。”

狐月没动：“你刚才说‘它只认一种人’，哪种人？”

萧烬没答。

他不想答。

因为话刚出口，风就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海腥味，而是夹着一股铁锈似的味道，从海面深处涌上来。那味道他熟悉，熟悉到骨头里发麻。

下一秒，眼前一黑。

不是天黑，是他自己眼前黑了一下。

记忆碎片猛地撞进来——

血色的天，崩塌的云，他从半空坠落，胸口插着剑，是夜无痕的剑。骨头碎了，内脏裂了，神魂被抽了一半。他掉进这片海，身体一寸寸化成灰，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被什么东西裹住，沉下去，再沉下去……

然后是光。

混沌碑从海底升起，把他卷进去，碑文缠上残魂，重塑经脉，重铸肉身。

他活了。

不是重生，是硬从死路上爬回来。

画面一闪而过，短得像眨个眼。

萧烬猛地咬舌，血腥味在嘴里炸开，人清醒了。

他喘了口气，手撑住膝盖，额头全是冷汗。

“萧烬！”狐月一把扶住他胳膊，“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他甩开手，站直，“就是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死过一次的地方，现在又回来了。”

狐月盯着他，眼神变了。她听出这话不是比喻，是实打实的陈述。

她没再问，只低声道：“这海会吃记忆，尤其是死过的人。你别让它拽进去。”

“它拽不动我。”萧烬抬手抹了把脸，“我比它记得清楚。”

他往前走，步伐比刚才稳。

狐月跟上，没再说话。

两人沿着海岸线推进，地势渐低，碎石变成黑沙，踩上去像踩在炭灰上，烫脚。

萧烬突然停步。

“怎么了？”狐月问。

“有东西在下面。”他盯着脚下。

话音刚落，沙地猛地拱起，一道黑影破沙而出，直扑face。

是海兽。

头像鲨，身似蛇，嘴裂到耳根，满口利齿泛着紫光，一咬就带腐蚀性毒雾。

狐月反应极快，袖中银铃一晃，空间微颤，人已横移三丈。

可萧烬没动。

不，不是没动——是他动得比脑子快。

身体自己侧身、拧腰、拔剑，动作一气呵成，剑锋划过海兽左眼，带出一道黑血。

兽吼一声，摔进沙里。

萧烬落地，剑尖点地，呼吸平稳。

他自己都愣了。

这一套动作，他根本没想，完全是身体自己做的。

就像……练过千百遍。

狐月落地，盯着他：“你刚才——”

“我知道。”萧烬低头看剑，“这招，我前世死前用过最后一次。”

狐月瞳孔一缩。

萧烬却笑了：“有意思。这身体，比我脑子记得事。”

他抬头看向海面，风更大了，黑浪翻滚，雾气里隐约有光点闪动，像是谁的眼睛。

“它在认我。”他说，“这片海，知道我回来了。”

狐月皱眉：“别靠太近。轮回海不是试炼场，是葬魂地。你要是被拖进去，连魂都捞不回来。”

“我不进去。”萧烬握紧剑，“我只站在门口，等一个人。”

“夜无痕？”

“嗯。”

“他要是不出来呢？”

“他会出来。”萧烬冷笑，“他以为我死了八百年，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亲自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

狐月没说话。

她知道萧烬在赌，赌夜无痕的执念比命重要。

可她也清楚，这种人，往往赌赢了。

风忽然停了。

海面静得诡异，连浪都不翻。

萧烬左手碑纹猛地一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抬头，瞳孔骤缩。

烛照之瞳自动开启。

金红光芒在眼底流转，视野瞬间变了。

他看见海水中浮现出无数细线，像是经脉，又像是阵纹，层层叠叠，构成一个巨大的法阵。而法阵的核心，正对着他刚才坠落的位置。

更诡异的是，其中一条线，连着他的影子。

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海底勾住了。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幻觉。

这是法则。

轮回海的生死法则，正在试图和他对接。

因为……他死过一次，又活了一次。

他既是死人，又是活人。

所以这片海，把他当成了“钥匙”。

“萧烬！”狐月突然喊，“你的眼睛——”

他没答。

他正死死盯着海面。

因为就在那一瞬，记忆又来了。

不是碎片。

是完整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前世的残魂沉入海底，混沌碑自动开启，碑文缠绕神魂，开始重塑肉身。而就在肉身成型的瞬间，海底深处，有一双眼睛睁开了。

金色的，竖瞳，巨大如山。

那是龙。

不是普通的龙。

是……镇压者。

画面戛然而止。

萧烬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瞳中金红已退。

他呼吸有点乱，但手稳。

“怎么了？”狐月追问。

“我记起来了。”他声音低，“我不是自己爬上来的。”

“谁拉的你？”

“没人。”萧烬摇头，“是它放我出来的。”

狐月没懂。

萧烬也没解释。

他只看向海面，轻声道：“这片海，不是终点。是起点。”

狐月还想问，却被他抬手拦住。

“别说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他来了。”

“谁？”

“那个以为自己赢了的人。”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浪，是整片海水向两边退去，露出一条漆黑通道。

通道深处，站着一个人。

白衣，长发，背对着海。

但他一回头，萧烬就认出来了。

夜无痕。

他手里握着一块石片，暗红如血，边缘刻着残缺符文。

塔心碎片。

夜无痕看着萧烬，嘴角慢慢扬起。

“萧烬？”他声音很轻，像在确认一个不敢信的梦，“你……没死？”

萧烬没答。

他只抬起左手，掌心朝上，碑纹金光微闪。

夜无痕盯着那道纹路，眼神一点点变了。

“原来……是你。”他低声道，“难怪那晚，混沌碑会动。”

萧烬终于开口：“你拿碎片，是为了放天魔？”

夜无痕笑了：“不，是为了杀你。天魔只是顺带。”

他抬手，碎片悬浮而起，周围空气开始扭曲。

“这一次，”他盯着萧烬，“我要你死得干干净净，连魂都别想爬回来。”

萧烬没动。

他只看着夜无痕，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敢站在这儿吗？”

夜无痕冷笑：“因为你蠢。”

“不。”萧烬摇头，“因为你不知道——这片海，认谁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