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舱的铁门在林啸身后重重合上时,何晨光正用战术刀削着苹果——这是他紧张时的旧习惯,果皮落进垃圾桶的声响比秒针还规律。
王艳兵靠在操作台前擦95式,枪管在他掌心转出银亮的弧光,李二牛攥着压缩饼干的手微微发颤,碎屑落进战术靴的缝隙里。
都坐。林啸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钢板。
他摘下战术头盔放在桌上,帽檐还沾着谭晓林办公室主机的焦糊味。
投影屏啪地亮起,713雷达站的卫星图在众人头顶旋转,暴雨中的铁皮屋顶泛着冷光。
金笔在玩意识广播。林啸指向屏幕上跳动的红点,他黑了谭晓林的电脑,上传的《影狼评估》里藏着精神污染模型——我们听过的《狼啸》副歌,是他的引物。
战术舱里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叶寸心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发白;田果把曲比阿卓往身后拉了拉,阿卓的银饰在晨光里轻响;谭晓林站在投影屏旁,作战服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烫伤——那是刚才浇主机时被蒸汽烫的。
所以?何晨光的苹果刀停在半空,你要怎么做?
林啸摸出战术目镜放在桌上。
镜片内侧还凝着他昨夜推演时的雾气,主动释放《狼啸》完整谱系到公共频段。他的拇指划过目镜边缘的划痕,那是上个月边境缉毒时被毒贩匕首划的,金笔需要接收端才能定位,我们当这个饵。
只要他启动意识同步网络,逆向信号就能锁死713的具体坐标。
你疯了!欧阳倩猛地站起来,医药箱咚地撞在桌角,止血带滚到李二牛脚边。
她的白大褂前襟沾着咖啡渍,发梢还滴着实验室的冷水——显然是从医疗站跑过来的,公共频段?
全国有多少人听过《狼啸》?
一旦失败,他们都会变成金笔的提线木偶!
林啸抬头看她。
晨光透过战术舱的防弹玻璃,在他脸上割出明暗分界线。
左眼血丝像蛛网般爬满巩膜,那是连续72小时推演的代价,如果连信任都不敢赌,我们早输了。他的声音放轻,像在哄受伤的小战士,你记得上次边境救援吗?
那个被毒贩抓住的小女孩,她唱着《狼啸》等我们,因为相信有人会来。
欧阳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突然转身抓起医药箱,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我需要三小时。她扯掉白大褂扔进角落,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心,α阻断剂,能屏蔽声波对边缘系统的操控。
但...她顿了顿,指尖抚过胸前的医疗徽章,副作用是记忆碎片、情绪失控,可能人格解离。
我来试。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唐笑笑。
她站在舱门处,文艺兵的贝雷帽歪在脑后,军靴上还沾着排练厅的红漆。
怀里抱着那把陪她走了三年演出的吉他,琴箱搭扣没扣,露出半截褪色的《狼啸》歌谱。
不行。欧阳倩快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是核心,不能冒险。
那谁来?唐笑笑反手握住欧阳倩的手,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针孔——那是去年演习时她给伤员输血留下的,你昨晚在实验室熬了通宵,谭姐的主机还在冒烟,老周的干扰塔还没架完...她低头用鼻尖碰了碰欧阳倩冰凉的手背,我是文艺兵,天生该唱歌。
战术舱陷入沉默。
叶寸心突然站起来,狙击枪背带在肩头勒出深痕。
她走到唐笑笑身边,伸手理了理她歪掉的帽檐,我守着你。声音轻得像怕惊飞鸽子,最后一道防线。
凌晨五点十七分,医疗实验室的白大褂被揉成一团扔在墙角。
欧阳倩盯着注射器里淡蓝色的液体,喉结动了动。
她卷起左袖,静脉在皮肤下青蛇般蜿蜒。
针头扎进血管的瞬间,她咬住嘴唇——不是疼,是怕叫出声惊醒隔壁床打盹的唐笑笑。
药液顺着血管漫开时,她的视线开始重影。
墙上的电子钟变成三个,23:00的数字像融化的蜡。
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林啸在新兵连第一次爬战术网,膝盖磨破了还咬着牙冲终点;唐笑笑在庆功宴上弹着吉他唱《军中绿花》,眼泪滴在琴弦上;叶寸心把狙击枪递给她时说这枪托沾过三个毒枭的血,消毒过了。
她踉跄着扶住实验台,试管架哗啦倒了一片。
意识模糊前,她抓起笔在实验日志上写:副作用确认,剂量可用。
笑笑...姜汤要加红糖
晨光爬上广播车顶时,唐笑笑正对着后视镜别军徽。
老周的逆向干扰塔在三百米外嗡鸣,他的背影佝偻着,像座移动的天线。
叶寸心蹲在车顶边缘,98式狙击枪的瞄准镜闪着冷光,她的战术手套攥得发白——那是林啸去年送她的,说戴着它,子弹不会偏。
笑笑姐。田果捧着隔音耳机跑过来,耳机线缠着老周改良的双频接收器,阿卓说这耳机能同时播《狼啸》和抓反向信号。
唐笑笑接过耳机,金属外壳还带着田果手心的温度。
她摸出兜里的歌谱,纸页边缘被她捏得发皱——那是林啸亲手抄给她的,说副歌部分要带着狼的野性。
指挥车里,林啸的太阳穴贴着神经接口。执念锚点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心跳监测仪的波形和《狼啸》节拍同步起伏。
他盯着监控屏里的唐笑笑,她正对着麦克风清嗓,喉结动了动,像只即将鸣唱的云雀。
所有单位注意。林啸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扩散,三、二、一...
副歌响起的刹那,全国三十七座城市的公交广播、学校喇叭、超市音响同时炸开熟悉的旋律。
唐笑笑的声音裹着金属的凛冽,穿透雨幕:狼啸过的山,不会再荒芜——
指挥车的定位仪突然疯狂跳动。
林啸盯着屏幕上骤然清晰的红点,713雷达站的坐标精确到米。
他的手指悬在锁定键上,后颈的灼烧感突然变成滚烫的暖流——那是金笔的信号,正顺着《狼啸》的声波涌进来。
地下深处,金笔的神经接口渗出血珠。
他盯着监控屏里暴涨的信号曲线,鹰钩鼻因为兴奋而抖动,找到了!
就是这个频率——
启动回声矩阵!他的吼声撞在金属墙壁上,数百个监控画面同时亮起红光。
被控制的影子士兵抬起头,瞳孔里的狼头图腾开始旋转,他们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枪。
三百公里外,何晨光趴在伪装网里。
热成像仪的屏幕上,713雷达站的铁皮屋顶像团暗红的火。
他调整着狙击镜的焦距,突然,镜头里闪过一片刺目的红光——数百个移动的热源正在地下通道里聚集,像一群被惊醒的恶狼。
他的拇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耳麦里传来林啸的声音:准备收网。三百公里外的制高点,何晨光的狙击枪托抵着肩窝,热成像仪里的红点正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逼近——七辆改装越野车,车顶架着重机枪,前挡风玻璃贴着反光膜,正是金笔的影子特勤队。
他的拇指在电磁脉冲弹的发射键上顿了顿,耳麦里传来林啸的声音:留活口,但别让他们靠近广播车五公里。
明白。他的呼吸放得极轻,像在瞄准移动靶时那样。
战术手套擦过枪管上的刻痕——那是去年和林啸在边境埋雷时留下的。
计算弹道、风速修正、弹着点预估,这些动作他闭着眼都能完成,但此刻瞳孔里跳动的不是数字,而是唐笑笑抱着吉他走向广播车时的背影。姐们儿要是栽了,老子拆了这破山。他咬着后槽牙按下发射键。
三枚银灰色的电磁脉冲弹拖着尾焰划破晨雾,在车队正上方三十米处炸开。
蓝紫色的电弧如蛛网般蔓延,七辆越野车的仪表盘同时爆成火星,车载电台发出刺耳鸣叫,驾驶员猛打方向盘撞上路肩,其中两辆直接冲进路边水沟,激起的水花在晨光里折射出彩虹。
何晨光盯着热成像仪里骤然停滞的红点,拇指摩挲着枪托上的战狼刻痕,低声道:林头,他们动不了了。
城区主干道上,曲比阿卓的银饰在烟雾中叮当作响。
她蹲在消防栓旁,将最后一枚烟雾弹卡进自制发射器,转头对王艳兵喊:风向西南,三分钟后覆盖解放路口!王艳兵正用战术刀割开路边广告布,露出后面的市政管道,闻言扯下迷彩面罩抹了把汗:阿卓,你那苗寨传的烟雾配比真管用?话音未落,第一枚烟雾弹砰地炸开,青灰色烟幕裹着松针和艾草的气味升腾——这是阿卓改良的植物基烟雾,既能干扰红外探测,又不会伤到人。
哥,看!田果的声音从三百米外的公交站传来。
她正踮脚把定向扬声器挂在路灯上,军靴尖离地面只有两指宽,发梢沾着晨露。
扬声器里突然爆出《狼啸》前奏,吉他扫弦声混着军鼓,惊得路过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田果扶着扬声器笑出虎牙,对着对讲机喊:阿卓姐的烟,加上这个,他们的导航仪该抓瞎了!王艳兵仰头看了眼在烟幕里忽隐忽现的扬声器,突然抄起战术背包扔过去:小果子,小心电箱漏电!
指挥车里,林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神经接口的金属贴片压得皮肤生疼,监控屏上金笔的意识流信号正像沸水般翻涌,绿色的《狼啸》波形被染成诡谲的紫黑。
他的左手死死攥着战术目镜——那是唐笑笑在他第一次当队长时送的,镜腿内侧还刻着稳字。老周,干扰塔!他对着通讯器低吼。
地下管网里,老周的手掌在频率旋钮上打滑。
他的军绿色工装裤浸透了血水,右腹的弹片伤是半小时前被流弹划的。
旋钮每转一格,逆向干扰塔就发出更尖锐的嗡鸣,他的咳声混在电流声里:林...小林子,当年修雷达站时...老子就想过...要这么玩!最后一个玩字被血沫呛碎,他的手指扣住旋钮底部的螺丝,用指甲缝里的机油痕迹对准刻度——那是他当通信兵时刻的正字,代表修过的第一百零七台设备。
金笔的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
备用电源启动的红光里,他盯着监控屏上疯狂扭曲的波形,鹰钩鼻几乎要戳到屏幕上:切断干扰源!
快!话音未落,逆向干扰塔的脉冲波如重锤般砸进系统,所有影子士兵的耳麦同时爆发出刺啦声,几个新兵捂着头撞翻了椅子。
金笔的太阳穴青筋暴起,他扯下领口的领带,将最后一丝意识流注入神经接口——只要再覆盖0.3秒,《狼啸》就会变成他的屠刀。
但他没注意到,林啸的战术目镜正在发烫。
推演模拟器的提示音在林啸脑海里炸响:共鸣频率匹配成功,反向侵入开始。他闭着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唐笑笑在新兵连晚会上唱跑调的《军中绿花》,欧阳倩在急救帐篷里给他缝伤口时手发抖,叶寸心把狙击枪递给他说别丢战狼的脸,田果往他战术靴里塞过暖宝宝,阿卓用苗语给他唱过摇篮曲...这些碎片被压缩成一段音频,顺着共鸣波精准打进金笔的神经接口。
金笔突然惨叫着捂住耳朵。
他的意识空间里,原本整齐的代码墙正在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唐笑笑清唱的童声版《映山红》,是欧阳倩给伤员换药时说的别怕,我在,是叶寸心扣动扳机前的呼吸声,是田果笑起来像银铃的林头,开饭啦。
这些声音像钢针般扎进他的意识核心,那个用绝对理性筑成的堡垒,正被人性的碎片一点点瓦解。
不——!金笔踉跄着撞翻实验台,神经接口迸出的火花点燃了桌布。
监控画面里,所有影子士兵突然僵住,他们颤抖着抬起手,缓缓撕下耳后闪着蓝光的金属片。
有人跪在地上哭,有人抱着头喊妈妈,还有个新兵对着镜头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的血滴在地面,晕开一片红。
广播车顶,唐笑笑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
最后一个啸字消散在风里时,她的睫毛颤了颤,像只耗尽力气的蝴蝶,直挺挺向后倒去。
叶寸心早就在等这一刻,她像猎豹般窜过去,狙击枪当啷掉在地上,双手稳稳托住唐笑笑的腰。傻丫头。她的声音轻得像在哄睡,指尖抚过唐笑笑汗湿的发梢,战术手套不知何时被她摘了,露出泛白的指节——那是攥着枪托太久的痕迹。
指挥车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啸扶着门框站在晨光里,战术目镜滑到鼻梁上,眼底的血丝淡了些。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摸出来看,屏幕上是军委的消息:【影狼正式更名为狼啸特种行动组,直属总参指挥】。
他笑了笑,抬头望向东方——乌云正被风吹散,第一缕阳光斜斜照在广播车的车顶上,那面被硝烟熏黑的战旗不知何时被人重新升起,红布在风里猎猎作响,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林头!田果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举着个保温桶,欧阳姐熬了姜汤,说要趁热喝!林啸刚要应,突然听见叮的一声轻响。
他转头看向广播车顶,那根银色的天线不知何时微微颤动起来,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像在回应什么远方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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