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岩壁渗着水,在林啸脚边积成暗青色的水洼。
他蹲在小黎面前,战术手套沾了少年发顶的碎岩屑,“记住,发消息时要在第三音节拖长半拍——你父亲笔记里写过,蜂巢残语的‘时’字尾音会震碎监听频率。”
小黎攥着终端的手指发白,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哥,要是被他们发现是假的……”
“他们发现不了。”林啸扯下战术衣摆,擦去少年鼻尖的汗,“铁笔那群人眼里只有名单,只要消息里有‘X7’‘断龙道’‘原始名单’这三个词,他们的耳朵就会自己关上。”他指腹蹭过终端边缘的铜齿轮,“你父亲当年用这套密码藏了半本档案,现在我们用它钓条大鱼。”
老码在矿道口掐灭烟头,火星溅在岩壁上,“小黎昨天夜里把残语抄了七遍,本子都翻烂了。”他搓了搓粗糙的掌心,“我盯着他练了三小时发音,连尾音的气口都对得上。”
林啸站起身,战术刀鞘上的“战狼”二字贴着腰腹发烫。
他摸了摸左耳的血痂,暗纹脉络在皮肤下跳动如急鼓——那是他用异能感知到的,小黎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发吧。”他退后半步,“就当给你父亲的笔记,写个新注脚。”
小黎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两下。
终端屏幕亮起时,他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经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X7携带原始名单,将于明日子时经‘断龙道’转移……”
矿道外突然传来战术耳麦的轻响。
苏小满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钻进来:“截获加密指令,目标调边防三连至7号哨,替换原岗。”
林啸扯下耳麦贴在耳边,指节叩了叩岩壁,“他们怕的不是我逃,是档案对不上。”他看向老码,“把押运路线从影渊渠道漏出去,就说‘林啸的人’截了情报。”
老码点头,掏出块锈迹斑斑的转接器插在终端上,“影渊的中继站我改过三次路由,他们查不到源。”
“苏小满,植入虚假行车日志。”林啸摸出战术笔在岩壁上画了道叉,“时间对到子时,地点标断龙道中段。要让他们调出数据时,刚好刷到‘林啸被捕’的通报。”
“明白。”耳麦里传来键盘敲击声,“电子签名用陆承渊上个月批训练弹的模板,哈希值我改了三位,够他们验证半小时。”
三小时后,苏小满的声音再次炸响:“目标在检查站调取数据了!他们的终端连入系统……”
林啸盯着岩壁上的水痕,看它慢慢渗成扭曲的地图。
直到耳麦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信了!正在用内部频段上报‘林啸已被捕,名单即将销毁’!”
“频段和签批流程都截到了?”
“全在这。”苏小满发来的文件在终端上弹出,绿色进度条像条蛇般游到100%,“从加密协议到审批人指纹,连陆承渊的私章模子都拍下来了。”
林啸捏紧终端,齿轮上的“蜂巢”二字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岩壁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正随着矿道风摇晃,像根扎进黑暗里的钉子,“你们每改一次档案,就等于亲手给罪证按个红手印。”
同一时刻,东南军区军法处的听证室里,陈雨姐姐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翻开黑色文件袋,取出一叠泛着蓝光的拷贝件,“这是田果调令的篡改链。”她指尖划过第一页,“电子签名的哈希值在23:17分被修改过,IP地址定位到陆承渊办公室内网。”
听证席上的监察官扶了扶眼镜:“仅凭IP……”
“第二页。”陈雨姐姐抽出第二份文件,“陆承渊当天23:15分离开办公室去了食堂,有监控为证。”她又抽出第三份,“铁笔的私章使用记录显示,当天23:18分有人用他的权限调阅档案,但指纹匹配度只有72%——”她抬眼扫过全场,“各位都知道,特种部队的指纹锁误差率是0.01%。”
会场陷入死寂。
有人咳嗽了一声,被陈雨姐姐的声音压了下去:“《军事行政程序法》第41条规定,重大决策须留痕可溯。”她将文件拍在桌上,“如果连调令都能被无声替换,那我们守护的,到底是纪律,还是某些人的傀儡?”
窗外的暮色漫进窗户时,林啸收到了苏小满的消息:“谭晓林申请了技术顾问权限,正在调阅蜂巢关闭当日的系统日志。”
他摸出战术刀,用刀背敲了敲终端。
屏幕亮起时,映出他泛红的眼尾——那是刚才听陈雨姐姐发言时,暗纹脉络因情绪翻涌而渗出的血珠。
矿道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几片碎叶撞在岩壁上。
林啸站起身,背包里的铜齿轮叮当作响。
他望着远处渐起的暮色,听见战术耳麦里传来谭晓林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哑:“林啸,我需要你帮我看段日志。”
他笑了笑,把耳麦按得更紧些。
暗纹脉络在皮肤下跳动,这次他听见的不是幻听,是谭晓林终端键盘的敲击声,一下,两下,像在给某段被篡改的历史,重新刻上真相的刻度。
谭晓林的战术靴踩在数据中心的防静电地板上,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她将工牌贴在门禁感应器上时,指节微微发颤——这是她被调离技术组后,第一次以“技术顾问”身份重返这里。
监控摄像头在头顶转动,红蓝光斑扫过她后颈,像根细针扎进皮肤。
“日志调取权限已开通。”值班员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蜂巢关闭当日的操作记录,按时间轴排列在C盘加密文件夹。”
谭晓林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
她站在蜂巢实验室外,看着火焰吞没最后几箱档案,陆承渊拍她肩膀说“旧数据该烧了”时,掌心的温度像块冰。
此刻屏幕亮起,绿色字符如潮水漫过视野,她盯着时间轴上“23:59:58”那个红点——正是档案焚毁指令生效的瞬间。
“0.8秒后……”她的鼠标滚轮突然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在“23:59:59.8”的位置,一条灰色记录像条蛇般游出来:“终端07-废弃维修间-上传加密文件”。
“废弃维修间?”她低声复述,指尖快速敲击查询键。
维修间的设备清单跳出来,最末一行写着“2015年退役的旧型刻录机,无联网功能”。
可这条上传记录显示,它竟在档案焚毁的同一秒接入了内部局域网。
加密文件的破解进度条开始跳动时,谭晓林的喉结动了动。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旧权限卡——那是三年前担任技术教官时,亲手设计的双因子认证卡。
金属卡贴在读卡器上的瞬间,屏幕“叮”地响了一声,二十七个PDF文件如子弹般射进桌面。
第一份文件的标题让她呼吸一滞:“蜂巢实验体家属心理干预记录-编号X7”。
翻到第二页,“已清除记忆”的红色印章刺得她眼睛发疼;第三页,签字医生栏是空白;第四页……第二十七页,所有记录的医生签名处都像被橡皮擦过,只留下模糊的纸纹。
“二次实验。”谭晓林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想起上个月在医院遇见的老陈——那个实验体父亲,总说“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原来不是遗忘,是被重新“写入”了记忆。
同一时刻,三公里外的地下档案修复中心,林啸贴着通风管道的阴影移动。
他的战术手套按在墙面砖缝上,暗纹脉络在皮肤下泛起青蓝色微光——这是他独有的“情绪雷达”,能捕捉半径五米内的情感波动。
“焦虑,心跳112次/分。”他望着前台打瞌睡的值班员,那男人的后颈浸着冷汗,“悔意,攥着工牌的手在抖。”墙角整理档案的中年人眼神空洞,“麻木,多巴胺分泌量低于正常值。”
目标房间在走廊尽头,门锁是老式机械锁。
林啸摸出战术笔,笔尾的微型激光扫过锁芯,三秒后“咔嗒”一声。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油墨味涌出来,桌上堆着半人高的档案袋,封皮上的“战狼”“红细胞”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
最里面的铁皮柜引起他注意。
暗纹脉络突然剧烈跳动,像被火燎了般——那是“兴奋”的情绪,夹杂着一丝“恐惧”。
他戴上橡胶手套,用战术刀挑开柜锁,一台黑色刻录机赫然躺在里面,盘仓里还卡着半张未销毁的光盘。
“情感波动补偿算法。”林啸将光盘塞进随身携带的解码仪,代码流如瀑布倾泻。
他盯着屏幕上不断重复的“蜂巢-心理稳定模块”字样,喉结滚动两下,“他们不是在伪造档案……是在用蜂巢的控制程序,给谎言打‘情感补丁’。”
凌晨两点,林啸蹲在废弃仓库的屋顶,雨丝顺着战术头盔的檐角滴在终端上。
他将谭晓林发来的心理记录、刻录机里的算法代码、陈雨姐姐整理的调令篡改链一一打包,最后在附言栏输入:“你们清除的不是污染,是良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听见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
抬头望去,对面写字楼的某个窗口亮着灯,一个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轮廓——是铁笔。
铁笔的指节抵着陆承渊办公室的门,掌心的命令单被汗浸得发皱。
“谭晓林,列为观察对象。”他默读着,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档案库遇见的小护士——那姑娘举着病历本问他“您是来查我父亲的记录吗”,眼睛亮得像星子。
雨水顺着窗沿砸在他脚边,溅湿了皮鞋尖。
铁笔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
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碎纸机,将命令单折成方块塞进去,金属齿轮的转动声里,他听见自己说:“老东西,这次我不陪你玩了。”
与此同时,谭晓林站在军区邮局的灯下。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铜齿轮——和林啸战术刀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信封上的地址是“断龙山脉废弃气象站”,收信人栏只写了“影渊残部”四个字。
“该醒了。”她将齿轮轻轻放进信封,封口时雨水渗进来,洇开了“影渊”两个字的墨痕。
远处传来闷雷,她望着天际线那抹若隐若现的山影,忽然想起林啸说过的话:“真正的档案,从来不在纸上。”
断龙山的夜雾已经漫上来了。
废弃气象站的铁皮屋顶被雨水砸得咚咚响,七道身影陆续穿过铁丝网,在门口的石碑前停住。
碑上的“影渊”二字被苔藓覆盖,只有最下面一行小字还清晰:“生者为证,死者为铭。”
林啸站在石碑后,雨水顺着他左耳的血痂往下淌。
他望着陆续到来的身影,忽然伸手按住耳麦——里面传来谭晓林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齿轮已寄出。”
他没说话。
风卷着雨丝灌进领口,暗纹脉络在皮肤下跳动如鼓。
远处,断龙山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已久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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