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一脸“痛心疾首”:“这小子!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带着他那三十几个残兵,刚撒出去就敢干这么大的买卖!也不跟老子请示一下!太不像话了!”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又露出那副无赖相,“不过嘛…按咱们八路的规矩,这战场上缴获的东西,向来是谁抢到算谁的!对吧?老孔,老丁,你们也是带兵的人,这规矩…都懂吧?”
他挤眉弄眼地看着两人:“东西呢,现在肯定在李大明他们手里。你们要是实在想要,等哪天碰上了,你们自己去跟他‘商量’?反正老子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管不着他们了!”
孔捷和丁伟看着李云龙这副滚刀肉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丁伟还好,毕竟他埋伏的队伍没跟李大明照面,只是猜测。孔捷可是实打实“损失”了一营的埋伏成果,憋屈得不行。
眼看气氛又要僵住,李云龙眼珠一转,决定打感情牌。他收起那副无赖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罕见的沉重和真诚:
“老孔,老丁,你们也别太生气。说起来,这事儿…我李云龙心里也不好受。”
他指了指空荡荡的村子,“你们看看,我这新一团,苍云岭突围下来,就剩这点家底了。
三营…尤其惨!为了掩护全团撤退,硬扛了两千多鬼子!最后活着跟我撤出来的,就剩下李大明带的那三十三个兄弟!个个都是身上带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子!”
李云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现在,为了完成老总三个月恢复满编的死命令,我不得不把他们也撒出去…三十三个人啊!要独自面对这虎狼遍地的晋西北!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他们去打鬼子运输队,抢装备物资,那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能招到兵,恢复建制!我这个当团长的,没能耐给他们提供更多,心里有愧啊!”
这番话,情真意切,戳中了孔捷和丁伟的心窝子。他们都是带兵的人,深知手底下那些兄弟的分量。苍云岭血战,新一团三营断后的惨烈,他们也有所耳闻。
看着李云龙那难得流露出的沉重和愧疚,孔捷胸中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袍间的理解和恻隐。
“唉…”
孔捷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马扎上,拿起地上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行了!老李!别他娘的煽情了!老子…老子认栽了!算你新一团三营的兄弟有种!这买卖…算他们本事!”
丁伟也拍了拍李云龙的肩膀:“老李,别想那么多了。李大明那小子是个人才,带着三十几个百战老兵,只要不冒进,自保和发展应该没问题。
这物资…就当是给三营兄弟们的一点补偿吧!咱们…按规矩来!”
看到两人终于松口,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一副“沉痛”的表情:“多谢两位老哥哥理解!理解万岁啊!来来来,喝酒!今天这酒,算我老李赔罪!管够!”
他变戏法似的又从屋里摸出两瓶鬼子烧酒。
三个老战友,经历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此刻终于放下心结。
就着冬日暖阳,你一口我一口,对着瓶口喝了起来。酒入愁肠,话题也从物资转移到了当前的局势、部队的发展、鬼子的动向上。
刚才的龃龉,仿佛被这辛辣的烧酒冲淡了不少。
杨家村外围
与此同时,李大明率领着三营三十三名战士,经过大半天的跋涉,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杨家村外围的山林。
眼前的地形确实如情报所言,易守难攻。村庄依山而建,三面都是连绵起伏、植被茂密的山峦,如同天然的屏障。
村后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河面宽阔,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只有一条狭窄崎岖、被林木遮掩的羊肠小道,蜿蜒通向村口,极为隐蔽。
“好地方!”李大明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金忠,孟二虎!”
“到!营长!”
“到!”
“带几个人,把卡车上的物资卸下来,搬到那边那个隐蔽的山坳里去!用树枝盖好!仔细点,别留下痕迹!”李大明指着不远处一个被巨石和茂密灌木环绕的天然凹地。
“是!”
金忠和孟二虎立刻带人行动。战士们迅速而无声地将一箱箱弹药、粮食、军大衣等物资从卡车上搬下,小心翼翼地藏进山坳,并用砍下的新鲜树枝仔细覆盖伪装。
看着物资隐藏妥当,李大明走到那辆立下汗马功劳的卡车旁。
油箱早已见底。他拍了拍冰冷的车身,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化为决断:“可惜了,没油了。留着是个祸害,鬼子追查过来一眼就能发现。”
他退后几步,对金忠下令:“金忠!炸了它!弄干净点!”
“明白!”金忠应声,动作麻利地将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塞进卡车驾驶室下方。
“轰隆——!”
一声巨响!卡车瞬间被一团火球吞噬,扭曲的钢铁残骸在爆炸中四散飞溅,很快被熊熊火焰吞没,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浓烟滚滚升起,又很快被山风吹散。
处理完痕迹,李大明看着眼前静谧的村庄,深吸一口气:“走!进村看看!跟乡亲们打个招呼!以后,这里就是咱们三营的家了!都打起精神来!”
三十多名战士整理好装备,跟在李大明身后,沿着那条隐蔽的小路,警惕地向村口走去。夕阳的余晖给村庄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显得宁静祥和。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村口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
“砰——!”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枪响,骤然划破了黄昏的宁静!紧接着,是几声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哭喊声从村子里隐隐传来!
李大明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的锐利!
他侧耳倾听,那枪声…绝不是猎枪或者土铳!是制式步枪的声音!而且方向就在村子里!
“有情况!鬼子进村了!”李大明瞬间做出判断,眼神变得冰冷如刀,“孟二虎!金忠!”
“在!营长!”
“在!”
“听我命令!”李大明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二虎!你带十个人,从左边那片林子绕过去,堵住村后靠近河滩的方向!防止鬼子从水路逃跑!”
“金忠!你带十个人,从右边那片坡地上去,抢占制高点!封锁村子通往外面大路的出口!”
“剩下的人,跟我从正面摸进去!动作要轻!要快!注意隐蔽!没老子命令,不准开火!先摸清情况!都小心点!行动!”
“是!”
孟二虎和金忠低声领命,立刻带着各自的人手,如同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钻入指定的方向,迅速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林之中。
李大明带着十余名精锐战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村口,借着倒塌土墙和柴草垛的掩护,向内窥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瞬间目眦欲裂,怒火中烧!
村中央那个破败的戏台广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被驱赶来的杨家村男女老少。
几十个凶神恶煞的鬼子和伪军端着刺刀,将村民们团团围住。一个挎着指挥刀的鬼子中尉站在戏台前,脸色阴沉地用生硬的中文喝问:
“八路!藏在哪里?说出来!皇军大大地有赏!不说…”他唰地抽出军刀,寒光闪闪,“死啦死啦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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