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大学的校门比想象中更显厚重,巨大的石质拱门下,车流人流交织,
吴语和陈浩背着简单的双肩包,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与这气氛格格不入。
“嚯,这大门,真气派!”陈浩仰着头,看着校门上遒劲的校名题字,啧啧感叹,“比咱们一中那个破铁门强太多了!耗子,你说,这里头能找到咱们想要的人?”
“找不找得到,总得进去看看才知道。”吴语的目光越过来往人群,投向校园深处那些掩映在绿树中的教学楼和实验楼。他需要的是计算机系、软件学院或者任何与技术沾边的角落。“大学里肯定有相关的社团、实验室或者技术论坛的招新信息。找张校园地图,先去这些地方转转。”
两人正准备穿过马路。
就在这时,校门旁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下,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和沉闷的摔倒声!
“哎哟!”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灰色布衣的老大爷,可能是刚下公交车,或是被匆匆而过的行人不小心碰了一下,脚下不稳,整个人侧着重重摔倒在人行道上!他手里拎着的一个装着蔬菜的塑料袋也掉在一旁,几个西红柿滚了出来。
老人似乎摔得不轻,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腰侧,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尝试着想爬起来,但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只能无力地坐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呻吟。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路过的行人脚步也迟疑了一下,目光在老人身上扫过。但短暂的停顿后,赶路的脚步重新加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微妙的、不愿惹麻烦的回避神情。
吴语和陈浩的脚步也停住了。陈浩下意识地想去扶,却被吴语一把抓住了胳膊。
吴语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这个角落。老大爷痛苦的表情很真实,但……谁能保证扶起来后会发生什么?新闻里那些扶人被讹诈得倾家荡产的案例瞬间闪过脑海。
他拉着陈浩,没有丝毫犹豫,就在他们即将绕过老人的瞬间——
一个尖锐、带着明显道德优越感的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如同针一样刺破了空气:
“喂!你们两个!没看到有老人摔倒了吗?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你们的教养呢?”
吴语和陈浩脚步一顿,转过身。
只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穿着T恤的女生,正叉着腰,一脸义愤填膺地瞪着他们。她脸上带着一种“我抓到了道德败坏者”的审判神情,声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目光。
吴语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女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对方虚伪本质的冰冷嘲讽。他薄唇微启,吐出的字句清晰、平静,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向对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离得那么近,喊得那么响,自己怎么不去扶?”
他顿了一下,迎着女生瞬间涨红的脸和周围更加聚焦的目光,清晰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说你麻痹。”
这四个字,吴语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其中的鄙夷和厌烦却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破了那个女生营造的道德高地氛围。
“你……你……你怎么骂人?!”女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瞬间由红转白,指着吴语的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因为羞愤而拔高变调,“没素质!太没素质了!大家评评理!老人摔倒不扶还骂人!”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更多了,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对女生指指点点的。老大爷还坐在地上,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弄懵了,呻吟声都小了下去。
陈浩在一旁有点傻眼,想拉吴语走,又觉得解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憋笑、又透着自来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噗……咳咳!精彩!精彩!”
只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短袖衬衫、沙滩裤、人字拖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近前。他个子挺高,头发染了一撮张扬的紫色,脸上挂着灿烂到过分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一杯冰奶茶,吸管被他咬得扁扁的。
他完全无视了那个气得发抖的女生和地上的老人,直接凑到吴语面前,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兴趣和……八卦之光。
“哥们儿!牛啊!”他伸出大拇指,对着吴语比划了一下,语气夸张又真诚,“这嘴皮子,精准打击!绝了!那句‘己所不欲,说你麻痹’,简直是怼人界的教科书!完美契合语境,直击灵魂痛点!太对我胃口了!”
他自来熟地拍了拍吴语的肩膀,仿佛多年老友:“我叫周凯!周瑜的周,凯旋的凯!本校信息工程学院大二扛把子……呃,朋友都叫我‘凯子’!兄弟怎么称呼?哪个院的?刚看你怼那‘道德标兵’,帅炸了!”
吴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扛把子”的自封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皱眉,想甩开他的手。这人的风格太跳脱,太……社牛了。
周凯毫不在意吴语的冷淡,继续笑嘻嘻地说:“别误会!我不是来拉架的,我是来看热闹的!兄弟你这性格,这思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交个朋友呗?对了,是来找人的?”
他目光扫过吴语和陈浩明显不像大学生的气质和简单的背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的“外来者”身份。
陈浩看着这个热情洋溢的“凯子”,又看看吴语,小声嘀咕:“耗子,这……”
吴语看着眼前这个像孔雀一样招摇、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周凯,再联想到他自称“信息工程学院”……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电脑城的路子走不通,大学里的“技术宅”还没找到门路。眼前这个自来熟的“社牛”,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却是他们进入这个陌生大学圈子、接触到目标人群最直接、也可能是最快的桥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对周凯浮夸风格的不适感,脸上挤出一个还算平静的表情,伸出手:
“吴语。这是我朋友,陈浩。我们……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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