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地点:北京,槐荫居,堂屋
晨光熹微,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将槐荫居院子里的狼藉照得清晰而刺目。破碎的瓦缸、泼洒的泥水、散落的工具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空气里还残留着紧张和桐油、钢铁混合的冰冷气息。
史建国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腰肋处缠着临时包扎的绷带,隐隐作痛。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浑浊的老眼布满血丝,却异常清醒锐利。齐若萱红着眼眶,小心地用热毛巾给他擦拭脸上沾着的泥灰。史明轩被暂时送到了邻居家,小家伙受了惊吓,需要安抚。
两名民警还在后院仔细勘察现场,拍照、提取脚印、收集那个摔坏的破解仪器残骸。带队的王警官坐在史建国对面,做着详细的笔录。
“……老爷子,您确定那贼人喊了一声‘穿山貂’?”王警官放下笔,神色凝重地追问。这个名字,在文物黑市和警方内部,都挂着号。
史建国重重地点了点头,牵扯到腰伤,疼得他咧了咧嘴,但语气异常肯定:“听得真真儿的!那个拿甩棍的狗东西,被我撞翻在地,挣扎着想跑的时候,朝着后门方向喊的!‘穿山貂!拉一把!’……错不了!就是这三个字!”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狗东西,肯定认识那个‘穿山貂’,说不定就是他主子!”
王警官和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穿山貂”是省城落网的大掮客,牵扯到国际造假集团“百工坊”。槐荫居的遇袭,目标直指双鱼玉佩,时间点又如此敏感,这绝非孤立的入室盗窃!是“百工坊”在“穿山貂”这条线被斩断后,狗急跳墙的疯狂反扑!
“史老哥,您放心!”王警官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这案子我们市局直接督办,跟省厅、跟故宫专案组并案处理!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伙人挖出来!槐荫居这边,我们会安排便衣24小时布控,绝不会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史建国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紧绷让他异常疲惫,但昨夜那声“穿山貂”的呼喊,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中反复回响。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守护的家园和国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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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勐巴村,临时医疗点(原村卫生室)
临时改造的村卫生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血腥和一种若有似无的、令人心悸的焦糊气味。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两张并排的简易病床上,躺着两个生命垂危的人。
左边病床,苏棠。
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手——从指尖到小臂,覆盖着厚厚的、浸透了特殊药膏的纱布。纱布边缘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如同被浓墨浸染,皮肤下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且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容忽视的速度向上蔓延!正是这双手,昨夜死死攥住了那散发着妖异蓝火的毁灭装置!纱布下,隐隐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块灼烧皮肉的“滋滋”声,伴随着极其淡薄的、混合着硫磺和腥甜的焦糊味。那是“匠魂”引燃能量残留的侵蚀!
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波形微弱而紊乱,血压和血氧在危险的低值区间徘徊。省城医院派来的急救医生刚刚做完紧急处理,脸色异常凝重,对着旁边支援小组的组长和钱程低声交流:“……双手神经和软组织遭受不明能量严重侵蚀性损伤!伴随全身性毒素扩散迹象!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必须立刻转运省城ICU!但路途颠簸风险极大!”
右边病床,赵博。
他趴在床上,后腰处的纱布被鲜血洇透了一大片,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蜡黄。虽然那一刀避开了要害,但失血量巨大,加上从豁口高处摔落造成的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骨裂,情况同样危急。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一次清醒都挣扎着想扭头去看旁边的苏棠,眼中充满了自责和担忧。
临时医疗点外,挤满了忧心忡忡的村民。阿月爷爷在儿子的搀扶下,枯瘦的手紧紧抓着门框,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里面,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向祖宗窑火祈求保佑。阿木爸(村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遍遍打着电话,联系更好的医院、哀求派直升机支援。
绝望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浓雾,笼罩着这个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边陲村落。勐巴的窑火还在,但守护它的“星火”,却已岌岌可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卫生室外响起!一辆沾满泥泞的越野车如同脱缰野马般冲进村口,一个急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门猛地被推开!风尘仆仆、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疲惫与巨大悲痛的林涛,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战士,一步跨了下来!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特制的、印着危险生物标志的银色低温保存箱!
“人在哪?!”林涛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人群,瞬间锁定了临时医疗点!
“林医生!!”钱程如同见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冲了出来,“快!苏老师和赵工在里面!苏老师她……”
林涛根本没听完,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进卫生室!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气息奄奄、双手被诡异青黑色侵蚀的苏棠!那景象,与阿月最后时刻的惨状何其相似!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瞬间攫住了他!
他冲到苏棠床边,放下保存箱,动作快得惊人。他一把掀开盖在苏棠手臂上的薄被,露出那被青黑色毒纹侵蚀的手臂。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低温保存箱!一股冰冷的白雾逸散出来!箱内,静静躺着几支装满暗红色、粘稠液体的特制试管!正是从阿月体内拔出的、蕴含着狂暴“匠魂”火毒的毒液!
“林医生!你要干什么?!”旁边的急救医生惊骇欲绝,想要阻止。
“同源共振!”林涛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们体内的毒素同源!阿月姑娘的毒液是钥匙!也可能是唯一的解药!”他飞快地戴上无菌手套,拿起一支注射器,动作精准而稳定地从试管中抽取了少量粘稠的暗红色毒液!
“你疯了?!这是剧毒!”急救医生脸色煞白。
“不试!她必死无疑!”林涛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阿月姑娘最后的反噬,与勐巴蓝火启动同步!这绝非巧合!能量在共鸣!苏棠体内的残余火毒被蓝火引燃,需要同源的力量来中和、引导!就像古方里用灶心土镇压火毒!”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在苏棠那只未被侵蚀的、相对完好的手臂上找到一条静脉,消毒,针尖刺入!
暗红色的、致命的毒液,被林涛以极其缓慢而稳定的手法,推入了苏棠的血管!
病房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近乎自杀的疯狂治疗!
时间,仿佛被冻结。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
“呃啊——!”
昏迷中的苏棠,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如同垂死的天鹅!皮肤下那些缓慢蔓延的青黑色毒纹,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疯狂地扭动、膨胀、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光芒!整个简易病床都在她的剧烈抽搐下发出呻吟!心电监护仪发出疯狂的警报!
“苏棠!”旁边病床上的赵博被这动静惊醒,挣扎着想坐起,目眦欲裂!
林涛死死按住苏棠剧烈挣扎的手臂,额角青筋暴跳,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握着注射器的手,依旧稳如磐石,继续缓慢而坚定地推注!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丝微弱的、近乎祈祷的希望!
“撑住!苏棠!为了勐巴!为了阿月!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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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故宫博物院,保密审讯室
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惨白的灯光下,老周(周卫国)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在审讯椅上,手腕上缠着绷带,脸上是彻底崩溃后的灰败和麻木。一夜的突击审讯,如同高压水枪,将他心理防线最后一点渣滓也冲刷干净。
陈墨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那个高频脉冲装置。他的脸色同样疲惫,但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
“这么说,‘百工坊’在故宫内部,只有你这一条‘暗线’?”陈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是……就我一个……”老周声音干涩,眼神涣散,“他们……他们很小心……都是单线联系……我的上线……代号‘傩师’……”
“傩师?”陈墨眼神一凝!这个代号,与阿月描述的、在勐巴古村大火中收集蓝色灰烬的“傩面人”瞬间重合!
“怎么联系?”陈墨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用加密网络……发指令……从不露面……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老周机械地回答,“东西……像那个脉冲器……都是放在指定的死信箱……我去取……”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内容?”
“就是……就是Z3R出事前……他指令我……必须在光盘阵列被抢修前……确保物理损毁……启动脉冲……如果失败……就制造……制造更大的混乱……掩护撤退……”老周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更大的混乱?比如液氨泄漏?”陈墨的声音冰冷。
老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
“关于这个‘傩师’,你还知道什么?任何信息!”陈墨紧追不放。
老周努力回忆着,浑浊的眼珠转动:“他……他好像……对古玉……特别痴迷……有次……我无意中听到他处理过的音频背景里……有……有很轻微的双鱼……玉佩摩擦的声音……像……像在把玩……”
双鱼玉佩!
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槐荫居!史建国!昨夜遇袭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傩师”不仅指挥着故宫的行动,更直接关联着对槐荫居的袭击!他本人,很可能就是“百工坊”核心层中对双鱼玉佩有执念的高层!甚至……就是那个在勐巴大火中收集毒引的“傩面人”!
线索如同破碎的拼图,正在疯狂汇聚!
“还有!”老周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急于立功的迫切,“‘傩师’……他……他好像很关注‘薪传’工坊!特别……是那个叫史小军的工坊主!他提过……史小军手里……有‘游丝毛雕’的……核心参数……是‘百工坊’仿制嘉靖玉器的……最后一块拼图!他命令我……在合适的时候……想办法弄到手……”
史小军!“薪传”工坊!
陈墨的心猛地一沉!史小军重伤昏迷在省城医院,“薪传”工坊群龙无首!老周落网,“傩师”的计划被打乱,他很可能会直接对“薪传”工坊下手!抢夺那些年轻学徒们整理记录的工艺核心数据!
“薪传”工坊,危矣!
陈墨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必须立刻行动!同时通知省城方面,加强对“薪传”工坊和史小军所在医院的保护!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保密电话,手指刚要按下按键——
“嗡……嗡……”
他口袋里的另一部加密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来自省城医院——林涛!
陈墨的心猛地一紧!林涛这个时候联系他……难道阿月……?
他立刻接通电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林医生?阿月姑娘她……”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林涛的声音,而是背景里一片混乱的仪器警报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以及林涛那嘶哑、癫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亢奋的咆哮,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听筒,狠狠砸在陈墨的耳膜上:
“……开门!让我进去!她可能没死!她还有救!让我试试!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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