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姿不是我杀的 第四章 监禁

一阵头痛过后，祁裕剧烈地咳嗽起来，水分缺失使他双目干疼，睁不开眼。

身下是床垫柔软的触感，卧室里弥漫着熟悉的迷迭香味，周遭是看起来似曾相识的布局，祁裕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了。他吃力地挪到浴室，把水流开到最大，没管身上还穿着件睡衣，把自己从里到外淋了个爽。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磨砂玻璃的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人影，那人走近伸手关掉花洒，隔着一条厚实的浴巾从身后环抱住祁裕，祁裕怔住几秒，转过身，来人是丽姿。她拿了条毛巾擦拭着祁裕湿漉漉的头发，表情很平淡。

“怎么了宝贝？哪里难受？”她的话里显得担心，脸上却异常冷漠。

“你把Kay带到哪儿去了？你要做什么？”祁裕大口喘着气，试图摆脱丽姿的触碰，眼里都是惶恐。

“Kay？那是谁啊？我能干什么？”丽姿露出几分假意的困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祁裕。

他也曾幻想过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丽姿如今判若两人。祁裕粗声喘着气，伸出发抖的手钳住丽姿，“我明明看见你死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是谁？”

“宝贝，我是你的丽姿，你爱的那个丽姿啊。我说过我们会重新开始，你大可以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不愉快，只记得我对你的好。”这个女人真是可怕，那一切只是不愉快这么简单吗？祁裕想。

她语调依然温柔，但表情冷厉，不带一丝情感。“胃不舒服吧？喝点温牛奶。”丽姿拉着他来到客厅。按住他的肩膀使他强行坐在沙发上，转身回到岛台倒了杯牛奶，双手递到他跟前。

祁裕注意到丽姿手上还戴着那枚求婚戒指，他放下牛奶，捧起丽姿的手，看到戒指上有他篆刻的字母，是老套的情侣名字缩写。祁裕声音微弱，有气无力。“你我都清楚，你早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丽姿了，为什么还留着它？这枚戒指不属于你，把它还给我吧。”

“亲爱的，你真不知道我的手下们从一堆尸块里捞出这枚戒指的时候，我有多难受。”丽姿的大眼睛看似无辜地望向祁裕，“你一直追问我是谁？我现在告诉你，我是用‘丽姿’细胞重组再造的人造人，所以‘这个我’死了，还会有‘别的我’接着出现在你身边。只要我想，你就摆脱不掉我。从生物意义上讲，我和你认识的那个丽姿从里到外没有什么不同。祁裕，我要你在我身边，好吗？”

“怎么可能会有人造人这种东西？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骗我，你告诉过我的一切，你的身世，背景，经历全都是假的？”

“是真的又怎么样，是假的又怎么样？我们互相喜欢不就够了吗？”

“但你是在欺骗我对你的感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卷进这场灾难里！”祁裕带着哭腔，身体不适和精神崩溃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最开始接触你时，我的确不喜欢你，可重要的是现在的我爱上了你啊。我也对自己欺骗你的事情感到抱歉，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的身体不适，脑子也不大好使，就请你一边休养一边思考和我在一起的提议。还有，我的话不算是请求，更像是通知。”丽姿面露不悦，尽管她被戳破谎言，可没有解释也没有心虚。她替祁裕拭去泪水，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选择答应我，也可以不答应我，但二者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我会时刻看着你的，别想逃跑，也别想自杀。我说过我要你，你就只能是我的。”

“你真是疯了...”

“没什么事的话先把衣服换了吧，宝贝，湿漉漉的会感冒。”丽姿双臂环抱住胸，姿态高傲，从她身后四个身材魁梧，穿着统一套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祁裕先生有点饿了，你们帮他准备点好吃的。对了，顺便给祁裕先生换身干净衣服，可千万替我照顾好他。”

祁裕想抓住丽姿，可手刚伸出一半，一个方脸屁股下巴的男人便冲过来把他死死按在茶几上。丽姿笑了笑，大步走出房间。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要与四个陌生人共处一室，祁裕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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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论祁裕做什么都有人跟在一旁。他的手机被收走，失去了获取信息的途径。吃饭的时候这四个人会坐在他对面一起吃，上厕所的时候会站在门口等他上完，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替他换，连午睡的时候都有一个大哥躺在他身边一起睡。他的行动被严格控制在有卧室的这层楼，通往出口的门是打不开的，钥匙在几个管事的人手里，已经锁死。

临近深夜。丽姿匆匆赶来，简单和祁裕吃过晚饭，丽姿才吩咐手下离开。洗漱后祁裕顺从地躺在她身旁，守住床上属于自己的一角不敢有任何动作。

祁裕姿势僵硬地躺在床上，因为不敢转头看身旁的人，目光只好朝向天花板，过了很久，他终于慢慢开口：“丽姿，你如果打算一直软禁我，无非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我屈于你的淫威，要么我死得不明不白。你一向是个做事有原则的人，与其像现在这样破罐破摔，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前因后果...”

“保持现状没什么不好。”丽姿认真地说。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我总要学会接受。我愿意相信你，相信我俩这些年的感情。我是一直被推着走的那个，主导权全在于你，求你别让我活在谎言里……”

“听我的话，别再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也许哪天时候到了，我可以放你出去。”丽姿转过身，用手臂圈住祁裕的胸膛，调笑着他叫他快点休息，随后便慢慢睡着了。而祁裕就这么直挺挺地盯着天花板，心力交瘁，不清楚过了多久，眼皮开始发沉，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的几天都与第一天如出一辙，早起后四个“老朋友”还是来到祁裕家里，尽心尽责地陪伴着他，晚上丽姿依旧准时出现在他身边。而祁裕也有了新的发现，当时这栋房子的装修是他亲手设计并参与施工的，被软禁期间，他却发现房间里面很多细节和自己记忆都里对不上，像是地砖的尺寸稍微多了十几公分，桌面的板材是用相似品替代的...细想一下，这屋子虽然和自己家的布局陈设别无二样，却好像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而且大概只复刻了其中一层，导致通往楼下的出入口全都形同虚设，实际上都是假门。

如果说丽姿的想法是要把自己囚禁在这座酷似自己家的牢笼，直到自己甘愿做她的笼中鸟，祁裕宁愿去死。对于这个疯女人的出发点，祁裕一无所知，如果是因为那场名为不死鸟的实验导致自己被牵扯到其中，那她在达成目的以后会不会又像处理Kay一样让自己下落不明？祁裕讨厌欺骗，尤其是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后，又要把自己软禁起来，他一定要出去。

庆幸的是，在第二天时，祁裕在书房里发现了几箱没开封的雕塑泥和一摞画纸，书桌里还有几打铅笔，虽然没有通讯设备让人难以忍受，好在还有画笔打发时间。

时间到了祁裕被软禁的第七天，这些天他假意顺从，也说过好话哄丽姿开心。看起来对方很吃这一套，临近九点钟，丽姿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实验服，带着宵夜和几个清洁佣人姗姗来迟，看样子是刚结束工作就跑来了。她的神情又回到和祁裕热恋的时候，好像俩人之间什么隔阂都不曾有过。

“宝贝！我带了点你最喜欢的小龙虾，来尝尝。”丽姿开心地说。

“交给我剥吧，今天累不累？”祁裕小心翼翼地问。

“那要看你是不是真心要和我在一块了。”丽姿脸上一冷，转而又是一个甜美的笑，“逗你啦！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啊。毕竟我死的那天，你爬过来，抱着我的头哭得那么惨，还把我的残肢拼在一起，这些我都看得到，我知道你爱我。”

“我们其实可以不用在吃东西之前说这个。”祁裕尴尬笑笑。“我想好了，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初的想法，丽姿，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你。”

“乖，我换件衣服就来陪你。”

这个晚上好像和曾经与她度过的无数个夜晚没什么不同。祁裕尽力回想从前两人相处的甜蜜过往，以压住内心的恐惧和不适，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希望经历的一切都是场噩梦。

吃过宵夜，丽姿嘱咐佣人退出了门。卧室里，她枕在祁裕的大腿上，像只猫一样享受着这片刻的爱意。祁裕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脸颊，说：“我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你重逢，你说你是人造人，那吃饭也会有饱腹感和味觉吗？”

“当然了，傻瓜。除了和正常人的出生方式不大一样，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

“那你的情感和人类的情感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不然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算什么？”

“那你肯定也会疼吧？”

祁裕一边问着，一边用手指轻轻触碰丽姿的颧骨，手心滑过她的嘴唇，忽然力道加大，祁裕举起另一只手，把几只削得锋利的铅笔一股脑刺在丽姿的颈动脉上，他疯狂地拔出，再刺进，拔出，再刺进。女人奋力乱蹬着脚，喉咙和鼻腔反复被血水呛到，费力呜咽渐渐变成吭哧吭哧的声音，她的小手还死死扒着那只压住自己口鼻的大手，指甲深深嵌进对方肉里，最后因为力气的悬殊慢慢没了动静。

祁裕的心跳得厉害，直到丽姿喉咙里不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强撑着那双发软的腿站起来，踢了下床上的人，这回彻底没声了。

祁裕简单擦了脸，换上丽姿的实验服，用口袋里的门卡打开了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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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强光从高处打下，将一条没有尽头的环形长廊照得雪白。

祁裕小心地打开门，目睹了“别墅”外部的真容。冷白色的墙板与同色系的地砖融为一体，由于建筑是环形的缘故，看起来不论往前或是往后走都可以回到原地。这条走廊的两侧每隔几十米都设置了一扇门，每扇门旁都安装着有关室内实验的监测显示屏，祁裕所在的房间显示屏上除了95-07的字样，没有任何数据。

丽姿的门卡权限很高，祁裕用它可以打开大部分房间的门，这些房间多数都是实验室。夜深了，实验室里基本没有什么人在工作，祁裕随便扫开一间，从员工衣架挑了件标着男性名牌的防护服，换上面罩和鞋套，把丽姿的实验服随意团起扔进了焚化炉，他开始在这处秘密基地搜索有关丽姿动机的信息。

实验室按区域安排工作内容，而实验内容也都合法合规，大多是自己在新闻里听说过的技术，没有什么不妥。实验日志全部用英文记录，祁裕猜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国外。

一间间找下去，祁裕发现自己身处一家名为利美的生物医疗公司，这家公司在国际上很出名，拥有很多先进技术的掌握权。自己在这家公司的地下基地A层，将环形走廊四等分，分别设置着四台电梯可以通往地下B层，而丽姿的门禁卡虽然权限很大，却唯独标有地下B层的权限字样。

祁裕打算去下一层看看，可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看样子全都在往95-07的方向移动，怕是有人已经发现丽姿被杀，用不了多久就轮到自己了，要快一点行动才好。

他向着声源反方向一路小跑，上了最近的电梯，随着电梯门平缓关闭，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