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探家
一夜大雨的冲刷,使得碎石公路更加坑坑洼洼,邹文丽小心翼翼的开着车,高凌云坐在边上副驾驶的位置上,路面上有的已干有的还湿,水塘众多,车后不时的溅起一片片污水,时尔又扬起一团团灰尘,在这样颠簸不平的公路上开车,开车和乘车的人都很累,但这已算是很好的道路了,高凌云觉得比之步行于或高低不平或泥泞不堪的乡道,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了。太阳已高高的升到半空,刺眼的阳光,随着道路的弯曲而不断变幻着方向射入车内,时而照到邹文丽,时而照到高凌云,俩人开心的聊着天,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东平乡所在地——东平镇。
小镇上除了供销社的几家商店还算像样外,其他的房子都已破败不堪,窄窄的街道,零乱的商店,已是农忙季节,街上不多的三五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只有光着屁股的小孩跑来,围着车看新鲜。
车子停在乡政府门口,高凌云下车后对邹文丽说道:车只能开到这里,谢谢你送我了,你回去吧,我走走已经很近了。
邹文丽瞬间觉得一阵难受袭来,好不通人情啊,送你到这儿了,也不让我到你家坐坐?
高老师你等等,还有点东西你带着。说着,邹文丽下车,打开汽车后备厢,拎出大大小小的七、八个袋子,袋口都扎的紧紧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呀?我不要。高凌云推托说。
邹文丽:这里有你的衣服,难道你有穿着我父亲的衣服就不要自己原来的了吗?高凌云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换上的邹沪江的衣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真的忘记了,不好意思。
还有就是赔你那淋坏的食品,是给你父母的。
高凌云暗暗感激邹文丽想的真周到,自己今天起来的晚了,也不知邹文丽是到那里去给准备了这些东西。其实他是不知道唉,今天一清早,邹文丽就开车去了枫岭镇,除了准备了许多食品外,还按高凌云旧衣服的尺寸给他添置了里里外外的几套新衣服。尽管镇上只有不多的几家商店,也没有什么高档的东西,但比之高凌云自己穿的那些衣服,已是好多了,毕竟都是全新的。邹文丽一边买着一边想像着高凌云穿上后样子,一定会神气好多的。不过镇太小,实在是习不到真正的好衣服,邹文丽想只好回到上海后再说呗。
邹文丽催促着:快点拿着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不用那么多呗,我把自己衣服带了就行,身上的衣服到学校后再还给你父亲。高凌云说。
邹文丽有点生气的样子说:买也买好了,带都带过来了,你还让我带回去?!你要就拿着,不要就丢在这地上好了。
高凌云见邹文丽嗔怪的模样,有点踌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邹文丽见高凌云为难的样子,走到高凌云身边,温柔说:人家为你跑了一个早上,才准备了这些东西,你就给个面子好吗?高凌云心头一动,很是感动,只好说好吧,只是太破费你了,谢谢,谢谢。
见高凌云答应了,邹文丽顿时一扫愁云,眉开眼笑,像是换了个人样的,连忙往高凌云手里塞口袋。
高凌云手忙脚乱的拿了这袋掉了那袋,二只手根本拿不下那么多的东西。太多了,我怎么拿得下。高凌云说。
那我帮你拿几个,今天是好人做到底了,送到你家去,行不?
高凌云见邹文丽要送他到家,连忙摇头说不用。一贫如洗的家,与邹文丽她家有着天壤之别,高凌云可不想让邹文丽看到自己家庭的寒碜窘状。
邹文丽可不管高凌云有什么想法和心思,拎起剩下的几个口袋说,走吧,你已到过我家了,那你家我也得到到,这才公平。
高凌云忙拦住说,不用,那太远,你吃不消的,我自己来好了。
那你可就小瞧我了,我可不是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娇小姐,中学里我可是学校四百米的冠军呢。邹文丽不顾高凌云的阻拦,拎着口袋要高凌云快走,比比看到底谁先说累了。
眼看无法摆脱开邹文丽,高凌云只好无奈的迈开腿,在前面心事重重的走,心想不知道邹文丽看到他家那么个情况会是怎样的想法,不过,既然是她提出来的,想要看看的,是惊讶?是鄙视?顺其自然吧。想到这里,心里也坦然了许多,如果她看到自己家里这般模样,或许也能会从亲近转化为生疏,这也不是坏事,高凌云可不想与邹文丽过于接近,毕竟算起来她是自己的学生。
邹文丽在后面却很高兴,用了一个小小计谋,就让高凌云中了圈套。买了那么多东西,固然是为高凌云着想,但也早预见到高凌云一个人是拿不了的,那必然得由自己给帮忙拿,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可以到高凌云家里去了。明知高凌云的家庭情况很不好,从他的衣着打扮就一眼能感觉到,那天在他宿室里看到的一切更说明了问题,而张曼口中说的又很模糊,更激起了邹文丽的好奇心,更想一探个究竟。邹文丽越想越得意,自己的一番用意终于马上要变为现实,同时也在想像着高凌云家会是怎样一个情况,他父母突然见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
走出镇子,抬头就见那东平砖瓦厂的烟囱高耸入云。邹文丽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厂呀,好高的烟囱。高凌云:那是窑厂,就是轮窑厂。见邹文丽还是有点不明白,又解释说,那是烧砖瓦的砖瓦厂。邹文丽这才明白过来,毕竟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对乡下的一切基本是无知。高凌云带着她走上一条长长的龙沟,也就是水渠。
一路上,邹文丽指指点点着各种农作物不停的问,高凌云不住口的回答,这是水稻,看已在扬花了,那是油菜苗,要等水稻收了后种到大田里去的。成片的水稻一眼望不到边,在风中摇曳着形成一波又一波的绿浪,仿佛能闻到稻谷的芬芳,绿波中零星点缀着一些农家小屋,有瓦房的,也有稻草房的,田间劳作的人们也在绿浪时隐时现。这一切让邹文丽看得心旷神怡,好一幅江南农村的秋景图,不由得感慨说:这里的风景真好美呢。美吗?高凌云说,美是美,但……,高凌云不由得叹了口气。
邹方丽觉察到高凌云神情和口气的改变,忙问:这么啦?我觉得真的很美,你不这样认为吗?高凌云心头暗想,终究是城市里出来的人,不知道乡下人的苦。于是就简单的给她说说农村的贫穷和农民的艰辛:这个季节算是可以的,不冷不热的。要是在夏天最热的三伏天,也正是农村最繁忙忙的时候,抢收早稻,抢插晚稻,号称“双抢”,人们天不亮就开始干活,到天黑尽才能收工,也就是说只要还能看得到东西,就得不停的干活,晚上可能还要“开夜工”,是真的所谓“从鸡叫做到鬼叫”。“六月六,晒到鸭蛋熟”,人们在这四、五十度的野外,炽热的太阳灸烤之下,连轴转地要干上一、二十天,再加上天气闷热,蚊虫又多,睡也睡不好,体力消耗极大,吃的又差,不要说营养了就是能吃饱就算是“富裕户”了。所以一个“双抢”下来,每个人都累得脱了形,瘦掉好几斤肉,所以每年到了“双抢”,边老农民都发怵,更何况一年有三个农忙季,“双抢”只是其中最辛苦的一个罢了。
邹文丽听了,茫然不解:为啥要那么急的抢收抢种?慢慢来不行吗?高凌云苦笑一声:水稻生长靠温度和阳光,种的迟了,寒潮一来就会颗粒无收,所以必须在七月下旬种好晚稻。邹文丽听了似懂非懂,终究没有在农村生活劳动过,没有切身的体会,高凌云的这一席话,只给她留下一点感性认识,要想真正理解农村的艰辛农民的艰难,还得去切身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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