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离开葫芦寨走了一日,经过前边的山峡就能回到官道,靠近山峡,丫头却感觉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白羽一直在前边开路,看见山峡就对后边的狄之秋道:“如果是行军打仗,必须让人先上去占领此山头才能安心过此路。否则大军经过,被对方从上抛石下来把路拦住让其首尾不能相连,然后用兵前后夹击,则必败。”
狄之秋骑马赶上白羽然后道:“没想到白少侠武艺了得,还精通用兵之道,若是去投军比能出将入相。”
白羽被人夸了下,呵呵笑着回道:“狄先生倒是过誉了,我这只是粗浅的皮毛,谈不上精通。”
刚把话说完,听到头顶似乎有声响,抬头一看一块大石迅速坠落,嘭一声响,虽没砸到人,掉地上粉碎的飞石把一旁的两名护卫给弹的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众人反应过来,却又听见头顶又有声响,狄之秋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命令众人往山峡两旁躲,紧接着好几声嘭嘭嘭,飞石四溅。刚好把程成马车的马给砸到。
程成并没有跟白羽他们一样骑马,坐的是马车,马被惊后发疯往前跑,车夫都拉不住。刚跑出十几丈,一块大石砸下,正中马车。
这可把其他人吓到了,白兰眼都红了,回头看见后边有一斜坡,正是上山的道路,二话不说拍马直冲过去,刚到斜坡就有箭羽射来,白兰拔出一把剑把来箭挑了。
转头一看山头果然有一群人本来在推石头,看见白兰往上冲都拿出弓箭往这边射箭,白兰再把箭一挑,顺手把弓拿在手上,只见她拿出三支箭,一箭三发,箭去如流星。三人同时倒地。
可白兰还手这一瞬间却又有几根箭射到,白兰手拿着弓无法拿剑挡,眼看就要被射到,却见一把重剑晃过,箭全部被挑开。
不用看就是白羽到了,白羽喊道:“白兰继续射箭,我冲上去。”
白兰那用说,继续一发三箭,箭无虚发,山顶的人见拦不住全都往另一方向逃跑。
狄之秋见没落石后也命人追去帮忙,也就一会功夫山上的一伙人不是被杀就是逃了,不过领头的确被抓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没到葫芦寨之前的一伙强人,被逮住的就是拿着狼牙棒的头领。
等把人带回来,却看见丫头守在程成的马车哪里哭。
白兰赶紧上前一看,惨不忍睹,程成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上前一摸早就没气了。白兰眼睛翻红,拿起剑回头就要去砍杀那强人首领。
白兰用剑指着那首领道:“说,为何在此设伏。”
那首领哈哈大笑,道:“你爷爷要杀的就是你,可惜苍天不长眼,居然没把你砸死,想我黑风寨人强马壮,前些日子被你等一番厮杀,人死的死跑的跑,本想杀进葫芦寨,却没想有官兵把守,今天你等一出来,爷爷早再次等候多时了。”
白兰一听原来是找自己和哥哥报仇的,没成想却害了程成。大喊一声就要一剑刺死此人。却见白羽用重剑挡开道:“白兰别动手,放心他活不了,但是哪能如此便宜了他,把他押进府城,让其当着百姓的面斩首,这些年他们祸害的百姓不计其数,相信想看着他死的人也不计其数。”
狄之秋自然也是想押进府城,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对着白兰道:“白姑娘先别急,我记得程公子说过他是不会死的。”
说不会死,但是转头看着程成的尸体,的确死的不能在死了。狄之秋继续道:“他的意思是他行走在此间的人都是其分身。也就是说他的本尊跟本不在这里。”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程成是不是骗人的,但是的确让人很难相信那个本事如此之大的人会就此死掉。
丫头根本没听见其余人在说什么,一直守在程成尸体身边,用手擦掉程成脸上的血。刚刚都还听见程成说话的声音,没想到转头就成这样了。
现在的她感觉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本出生在农户,父母在生下她之前就已经有四个小孩了,父亲姓伍,刚好自己排行第五,所以都叫她伍丫头。
穷人家也不会取名字,就丫头丫头的叫,在八岁的时候遇上灾年,家里过不下去,就把他卖给附近一家富户,富户姓柳,有三个女儿。因没有儿子就经常去寺庙拜佛求子,结果有一次路上就是遇上这伙强人被杀人劫财。她跳河逃的一命,最后是被程成所救。
说好以后就跟着程成,现在连这个主人都死了,她忽然觉得天大地大,自己似乎无处可去。
白兰看着丫头有点心疼,其实自己合成不伤心,她走到丫头身边对丫头道:“丫头姑娘不用伤心,他还会回来的,别忘了他可是神仙,我们葫芦寨的守护神。”白兰自己也没把握是不是真的,但是必须鼓励自己相信。
丫头听完想起程成国王种种,似乎有道理。不过心里还是很难过,但是白兰的话却让人燃起了希望,于是丫头道:“我想不管真假,先把少爷安葬好。”
其余人都点点头答应。
等把程成安葬好后,一行人就把强人头领押到了州府,就继续赶路往江南济州,一路丫头都是丢了魂一样跟着,虽说都知道他是程成的丫环,现在程成不在,也没人敢把她当下人。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济州城南平县,江南本是富庶之地,人也特别多,进县城后狄之秋就去县衙交接文书,他并不打算告知新来的县丞死了,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狄之秋把其余人都带回自己的家里,妻儿死后狄之秋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留了一个老仆看家。把人那排好后就去了县衙。
等安顿好后,家里住进了几个女人,吕湘湘从小就是被人侍候的主,白兰大大咧咧自小是在山林里长大,生活的必须品只能丫头去购买,毕竟丫头可就是从小侍候别人的人,丫头带上吕湘湘的丫环绿儿出了门。
这南平县还真和以前丫头所在的地方不太一样,热闹多了,丫头与绿儿购买了些女儿家的常用物品,还顺带买了些做点心的材料,毕竟比起直接买点心,丫头做的可好吃多了,可想起点心就想起了教自己做的人,现在是否真活过来了,还会来找自己吗?
一阵萧声响起,却是有人在街角一棵树旁吹了起来,丫头听见萧声又想起程成,不由得靠近瞧了瞧,却是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面前摆了一个碗在卖艺赚钱。
丫头因为程成所以对于玩乐器都有好感,伸手就在碗里放了几个铜板。一旁的绿儿却嘟嘴道:“丫头姐姐倒是心好,这人吹的还没小姐好听,刚不用说比起程大哥了。”绿儿被程成说过不许叫老爷最后就要绿儿称自己程大哥。
丫头难得挤出一丝笑意对绿儿道:“妹妹可不能这么比,这世上有时候并不需要你有多好的技艺,喜欢可能比什么都重要,千金难买心头好,你看这人起码很认真对待吹箫,这可是少爷说的。”
绿儿伸伸舌头,没想到还有这一番道理,拉着丫头就要离开,刚回头却被一个家丁装扮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绿儿赶紧缩了一下然后喊道:“你做甚。”
家丁没说话却是他身边的一名女子说道:“这没你的事,滚一边去。”女子年纪和丫头不相上下,衣服却很是华贵,但已经是妇人打扮。他并没有理会绿儿,而是对着丫头说道:“刚听墨香说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为何你还活着。”
却见丫头脸色煞白,低头叫道:“三小姐。”
这女子正是以前丫头所在富户柳家的三小姐,只见她冷冷道:“你还知道我是三小姐,那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丫头道:“我被人救了。”想解释,可这在大街上似乎不敢多说。
三小姐也看出这一点,只听她道:“无论如何,你总归还是我家的丫环,契约还在我柳家,来人把她压回去。”她想回去在问清楚,毕竟当年双亲惨死无一生还,结果今天却发现还有人活着。
丫头不敢反抗,可绿儿却不肯,想阻拦可那哪能拦住,记得叫道:“你们怎能光天化日当街抢人。”
三小姐哼了声道:“她可是我家的下人,逃了这些年,被我抓回去有何不可,就是打死官都不会管。走。”
绿儿一看没办法,赶紧回去告诉自己小姐先。
丫头被带走,却不是带回柳家,被带到县里一座大院里,原来三小姐嫁了人,就是这南平县一家员外的公子。
丫头带到厅里,三小姐喝道:“跪下。”
丫头却没跪,有人告诉她以后不能跪,可却被家丁用脚一踢,丫头才疼的跪了下来。
三小姐让其把当年事情说清楚,丫头不敢隐瞒,把遇上强人后三小姐双亲如何遇害,自己又是如何逃生说出来。
三小姐听完后道:“虽说别人救了你,你报答也算人之常情,但无论如何你毕竟还是我柳家的人,主死仆生,哪有这道理,今天开始你就在我这继续做下人,做最累最脏的活,好偿还你的罪业。”之后让人把丫头先关柴房。
第二天开始就让丫头开始干活,劈柴挑水倒夜壶,啥都要做,吃的却是残羹剩饭,连续了好几天,丫头都精疲力尽了,无论做得好不好还要被打骂,看来这三小姐现在只是把丫头当出气筒。
也难怪这其中可是有原因所在的,以前父母在的时候犹豫家境不错,给她找婆家都是官面上的人家,加上柳家三姐妹姿色也是不错,所以大姐二姐都嫁给了当官的,可到了她因父母过世,最后却嫁了个员外的儿子,虽说家境富裕,可毕竟比不了自己的两个姐姐。
心里总有怨气的三小姐一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总不能去怪死去的双亲吧,刚好今天遇见丫头,这不有了宣泄的地方,把自己嫁得没姐姐好全怪在丫头身上。
这天大早,刚起来的丫头就听见有人吵闹的声音,不一会就被家丁来叫,说三小姐让她到前院大厅去。
刚到大厅就看见,白羽白兰和狄先生都来了,白兰看见丫头赶紧拉到自己身边后对着三小姐喊道:“她说你是她的丫环,你来告诉她你是程大哥的丫环,别怕她,她再敢乱来,看我不给的厉害她瞧瞧。”
三小姐不慌不忙道;“正好,丫头你来说说,你可是我柳家的丫环,你可要说实话,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柳家。”
原来绿儿回去就告诉了白羽白兰和狄之秋,可是几人也不知道是那家人把丫头抓走,打听了几天才找到这里,今天赶紧上门要人。
可丫头不敢说谎,只能点点头道:“我是柳家丫环。”
白兰以为她被逼如此说的,赶紧再次说道:“你别怕她,说实话,我在这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惹恼了我,我烧了这。”
丫头赶紧阻止道:“我真是柳家丫环,还没跟少爷之前,就是在柳家做的丫环。”
这下三小姐冷笑道:“这回你们听清楚了,这是我的丫环,我想怎样轮不到你们来管吧。就是到了官府,我也不怕你们。”
狄之秋一听就知道了原因,看来今天不宜强要人,只能回去在想想办法。于是道;“看来使我们冒昧了,请夫人谅解。”
白兰一听道:“狄先生,难道就这样把丫头留这里吗?”
狄先生道:“回去再说。”
于是告辞走了,白兰一脸不服气,哼了一声跟着走了。
人走后三小姐对着丫头冷笑道:“长本事了,居然几年里认识了不得了的人,不过没用,只要你还是我柳家的丫环,就是告到官府,理也在我这里,今天要做的事加倍,做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丫头继续回去做事,洗衣搬东西,累的人都麻木了,现在的她倒是想累着累着就死了,都这么久了也没见程成回来,看来程成是真的没了,根本没有他说的活过来,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忙到大半夜丫头都还没把事情做完,最后累到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也正是现在自己的住处。可谁会带自己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
却听见门外有人说道:“夫人你不知道那隔壁李夫人尖嘴猴腮臼头深目,就这还敢跟夫人抢首饰,就是带上凤冠也是只鸡,夫人不用跟其置气。”
然后又听见三小姐道:“阿成说得不错,的确是这样,阿成没想到你刚来就发现了,不容易。走,我去看看那死丫头怎样了。是不是偷懒了。”
丫头听见刚刚那声音心猛的跳动,赶紧走出柴房,果然看见三小姐带着一人走了过来,世界本是黑白的,可这一刻瞬间有了颜色。
跟着三小姐来的不是别人,真是给大石砸死的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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