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邢军涛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开车带着田福来到一栋烂尾楼,两人走进去后,邢军涛找到一处水泥板,用力搬开,用手扫开泥土,在角上有一个很小的孔,邢军涛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去拧了一下,然后拔出钥匙,再把泥土撒在上面,盖好水泥板。田福随邢军涛来到一堵墙壁面前,邢军涛又找到一个机关,在墙壁下面,用手转了一个像水泥块一样的转盘,只见地面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两人走了进去。邢军涛在地道的墙壁上找到一个机关,按了一下,地面又缓缓合上,恢复如初。
地下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有两个门。邢军涛大声咳嗽了一声,一道门打开,光从里面透过一个老人的身影照到了大厅,那个身影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出来。
“怎么现在才来?”那个声音里透着沉沉的暮气,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他打开大厅的灯,“阿福,好久不见了。”
田福看清了来人,略微有些惊讶,正色道:“韩先生。”
老人点点头说道:“坐吧,这地方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说说吧,现在长风怎么样了?”
邢军涛一脸严肃,斟酌着语句,细细对这个幕后的老人说着。
田福看着老人,一时有些恍惚。
三十年前的农村,人贩子猖狂的年代,田福当年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被人贩子掳走,吃不饱穿不暖,直到有一天,这个老人出现在了人贩子面前。田福还记得,当年的老人就是现在的面容,三十年的时间,容颜没有一丝改变,只是没了当初的精气神。当年的老人抱着一个被人贩子故意打残双腿的小孩子站在门口,浑身的黑气汹涌翻滚着,整个人笼罩在黑气当中,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眸亮的吓人。田福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黑气幻化出一只只巨大的手臂形状,把人撕扯到几段,巨大的手臂拿着残肢断骸继续屠杀着眼前的人。田福耳边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求饶声,被吓得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直流。最终,老人样貌恢复正常,看到缩在墙角的田福,走了过去,在他额头一抹,田福便昏了过去。
后来,老人便把田福还有剩下的几个孩子带在身边,田福的这个名字,便是那个时候老人给取的。田福只知道老人姓韩,名字却从不跟人说。那时候,田福感觉老人身上有一股书生气,孩子们平时也都是韩先生,韩先生的叫着。老人平日里教这些孩子写字,教他们一些道理。一年的相伴,老人陆续把几个孩子送了出去,身边只剩下了田福。
此后,田福每天除了背那些枯涩的古文,学那些圣贤道理,还要每天跟着老人学太极拳,打坐和吐纳。老人很喜欢田福的性子,不急不躁,耐得住寂寞吃得下苦。老人平日里都叫他阿福,时日久了,老人逐渐的有了收徒的念头。两年后,田福学会了老人教给他的真本领,其后老人只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信里告诉田福,以后的每天都要坚持练功,学到的能耐,只准行善,不许作恶。信中说自己来自一个叫长风地方,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再后来,就是自己濒死的时候,虽然意识已经模糊到即将涣散,但魂气感知到的是一个很亲切的人,田福没有任何抵抗的欲望,任凭来人把自己带走了。
田福收起思绪,看着眼前的老人,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自己多幸运,在苦难的岁月里,遇到了韩先生。
老人闭着眼,听完邢军涛的话,沉吟片刻说道:“我当初创下的长风,现在已经变了样子。当初让你接了位子,是看重你愿意为长风献身的精神头。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我当初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邢军涛听完,惊出一身冷汗,缓缓说道:“韩先生,时代变了,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
话还没说完,老人摆摆手说道:“你放心,让你接了位子,我不会反悔,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另外,阿福你留下,陪我一段时间吧。”
邢军涛知道老人跟田福认识,但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听到让田福留下,邢军涛只能点点头。
田福应了一声。
邢军涛仍不死心,继续说道:“韩先生,你看,长风现在式微,你如果不能出山,那能不能给一些其他的帮助?”
老人仿佛有些累了,又合上双眼说道:“你先回去,后面我会给你消息的。”
邢军涛只得悻悻然离开。
田福等邢军涛走掉,站起身,跪在老人面前,一个头磕了下去说道:“韩先生,两次活命之恩,永世难忘。”
老人睁开眼艰难起身,笑着去扶,田福哪敢,自己起身,然后去扶老人坐下。
老人笑着说道:“当年救你,是无心之善举,上次救你,是有意而为之。”
田福站在老人面前,老人指指椅子,说道:“坐下说。”
“你也看出来了,我活的实在太久了,都不记得到底活了多少年月了。”老人又闭上眼缓缓说道,“阿福,上次救你,我就已经决定了,让你替我再去看这世间千百年。今天我有些乏了,明天再和我一块去看一次日出吧,今天就先到这,扶我去休息吧。”
田福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和老人说,但看到老人的疲态,只能忍下。
田福扶老人回到房间休息,自己又来到大厅,按着老人当年的教导打坐,吐纳。
第二天清晨,天还是繁星点点的时候,老人已经穿好衣服,静静坐在田福旁边的椅子上。田福此时仍处于半睡半醒的打坐中。在外人眼中,田福只是坐在那里,与常人并无异样,而在老人眼中,田福的体内,有一股气在缓慢流过四肢百骸的窍穴,那是雄浑的气机,那是田福这些年日以继日坚持的结果。
老人点点头轻声说道:“看来你这些年不曾懈怠修行。”
田福听到声音睁开眼,这才发觉身旁的老人,说道:“先生,这些年我一直对你分别时的话牢记在心,片刻不曾懈怠。”
老人扶着桌子缓缓起身,说道:“阿福,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田福扶老人走出去,两人来到河边一处草地上,风带着夜的凉意扑在两人身上,老人身子不由轻微地打了个哆嗦,田福有些诧异,但这会儿也没有打算开口问什么,两人只是站在那里,不一会儿东方的天地间泛起了一条细细的灰白色的线,几个呼吸间,暖暖的太阳一下子从天边露出来了一个弧线。天地间,迎来了第一束光亮和暖意,田福看着侧脸的老人,老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老人看着太阳缓缓升起,说道:“记不得看过多少次日出了,每次看的时候,心情都会不一样,但那种给人希望的感觉却是从来没变过。”
田福看着太阳缓缓升起,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恬淡。
老人继续说道:“上次见到你,你确实只差一步就彻底醒不过来了,当时我把我的魂灵与我神识的联系彻底切断,这样才能让其在你体内为求不灭,全力救你,才算是保下你这条命,这个事情也确实是我思虑已久的决定,我猜这些年你应该为了压制它活的很辛苦吧,毕竟它跟了我太久太久了。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被它影响心性?”
“现在比起当初那阵子已经好多了,已经能压制住它,让它沉睡了。”田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哽咽着说道,“可是,先生你没了魂灵,那你的身体……”
老人转头看着他说道:“阿福啊,我的存在,本身就违逆了这天地大道真理,也是时候放下了,我都想的开了,你就更用不着难过了。”
田福忍着哽咽,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一会儿,扶着老人,说道:“早晨还是有些冷的,我们回吧。”
老人点点头,随田福回到了住处。
回到大厅,田福扶老人坐下,老人和蔼笑着看着田福,一副看着自家晚辈有了大出息的眼神,说道:“阿福,跟我说说,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田福也坐下,想了想说道:“从被您救回来,我就躲到海阳小镇去了,这些年生活的很惬意。在那里认识了一些人,有两个好苗子,只是不想让那两个孩子再牵扯到那些事情,但又有些可惜,想到先生您还在,我就没有给他们开窍,想等以后再遇到先生您的时候让您看看再决定。现在我还时不时的想起那里的人和事。”
“后来,还是被邢军涛找到我了。”田福顿了顿说道,“他拿我在那边相处比较好的几个人要挟我。我没得选,只能回来了。先生,可以的话,真想带你去过几天那边的日子,见见我说的那几个人。”
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去一趟嘛,有我在,长风那边不会说什么的。”
田福担忧道:“我也想回去看看的。可是,可是您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老人说道:“放心就好,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撑得住的,不过还得借用一下我的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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