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独孤嫣,独孤家族的后人。
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的侄女,从小被独孤伽罗赏识,带入宫中。
因从小聪慧,十岁那年,独孤嫣被亲表哥杨广,当今的大隋皇帝,派遣进入长安的灭亡皇族陈氏一族府上,成为一名婢女。
名为婢女,实为暗桩。
一行清泪再次滑落,独孤嫣看着陈澈,轻轻地问:“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澈缓缓喝了一碗酒,轻轻回应:“你第一次进王府就知道了。”
独孤嫣点了点头。
权力之争中,似乎没有秘密可言。
离阳公主的身份,杨广的派遣,一切都是皇权的秘辛。
可,陈澈还是知道了。
而且,就在她刚到陈府的那一刻。
独孤嫣抽泣了一下,“八年了,为何到现在才揭穿?”
她不禁回想,陈澈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八年,让自己身边埋伏着一个暗桩,而且,不动声色地保持着良好的情谊。
甚至有些时候,
独孤嫣真心不希望内心的秘密被揭穿。
知道了真相,陈澈该怎么对她呢?
还如之前一样吗?
天空中的扫帚星依旧闪亮,显得十分妖异,凄白。
微风拂过陈澈的披肩,吹动了他的发髻,陈澈的语气如同这微风一般。
“天下将乱,该是摊牌的时候。”
天下将乱?
身为离阳郡主的独孤嫣根本不懂。
目前的大隋王朝,仍旧是一头无法撼动的大象,对高句丽发动着战争。
唯有瓦岗军和窦建德之流,发动了兵变。
区区几万兵马,根本不足为惧。
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已经发现我的身份,该怎么对我?”
陈澈没有及时回答问题,而是定睛看向独孤嫣的瞳孔。
瞳孔里,藏不住最真的想法。
看了半天,全是晶莹和剔透。
“我不知如何待你,毕竟我们还是有情谊的,八年的情谊,你,打算怎么办呢?”
回答问题最好的方式,便是将问题踢给对方。
独孤嫣眼中的晶莹突然停滞,连同脸庞的泪痕。
“你是要造反吗?”
独孤嫣被封为郡主,本是皇亲国戚,目的,就是为了监督南朝旧主,陈氏一族的反骨。
若反,只要独孤嫣放飞一只信鸽,大隋王朝便会派出铁骑,将始安王府顷刻间荡平。
当然,还有陈氏一族其他的旁系。
陈澈没有说话,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隋王朝已经风雨飘摇,民怨沸腾,此刻不反,更待何时。
“难怪,”
独孤嫣突然想到了什么。
“最近一个月间,所有南朝陈氏的旁支纷纷撤离长安,或奔蜀地,或去了江陵……”
这些,独孤嫣是知道的。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既然陈澈想反,必然先会将陈氏的旁支撤离长安。
最简单的信号罢了。
否则,以隋炀帝的作风,势必让整个南朝旧主一族诛连,纵使家中的阿猫阿狗也不会放过。
陈澈再次整了整披风,“我以为你知道的,昨天夜里,你曾放过一只信鸽。”
“而,那只信鸽,飞向了西北。”
独孤嫣显得十分冷静,并没有一些慌乱,这可能是身为暗桩必要的心理反应。
“是去问候的,我的家在西北。”
独孤一族乃是鲜卑族后裔,鲜卑族四大姓氏,独孤氏,拓跋氏,慕容氏,宇文氏。
当年,杨坚之所以能够建立大隋,完全是摘了鲜卑一族的桃子,他接连获得了独孤氏和宇文氏两族的支持。
“西北?”
陈澈不解。
目前,鲜卑一族有政权的,当属处于西部的吐谷浑,是慕容氏掌权。
难道,独孤嫣和吐谷浑的慕容氏有联络?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绝非问候这般简单。
料想,独孤一族自从投靠了大隋,连同宇文一族,就此和吐谷浑失去了联系,势如水火。
独孤嫣看出了陈澈的疑惑,她的心很灵。
却没有表现在动作上。
不紧不慢地,倒上两碗酒,递给陈澈一碗,自己一碗。
沉着,冷静。
不管陈澈,她先喝了一大口。
“十五年前,姑母独孤皇后欣赏我聪慧,便将我带入大隋宫中。”
“第三年,姑母去世,我在宫中便没了依靠。”
“名为郡主,实则与宫女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年仅五六岁的宫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皇宫,要比你这始安王府冷清多了。”
几句话,显尽人世的苍凉。
“十年前,我的表兄,当今的大隋皇帝,在宫中发现了我。”
“他给我两条路,要么,在成年的时候嫁入皇宫,要么,便为大隋成为监督异姓王的暗桩。”
“离成年还有六年,这六年,我知道,我在宫中根本没有任何筹码支撑我活下去。”
“所以,还不如成为一名暗桩。”
“至少,还能活着。”
“那年,在几个异姓王中,我选择了这里。”
“我知道,在几个异姓王中,就这里,还有些许的人情味。”
说着,独孤嫣的清泪再次流下。
陈澈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也不自觉地跟着喝了这杯充满人生悲凉的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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