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末旅行 离乡的大巴是条不归路

秋天清晨的太阳总是带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让人想睡觉的光景透过早秋还未完全枯黄的叶子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空地上的人排起长龙，今天大概是个旅行的好日子。

那么每个人都应该怀着一个好心情去迎接马上到来的旅行。

哪怕他一大早就起来，也哪怕，他已经排了一个多钟头。

那可太扯了。

张宇航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这么一场人生头一回的旅行，就像刘姥姥头一次要去贾府的大观园。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觉，直到凌晨的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头还枕在荞麦皮上，梦里已经到了未曾谋面的北方。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起来个大早，只希望能早一点登上去往北方的列车。

可惜当他从偏僻到不能在偏的小区来到大巴站时，没有穿着制服整齐欢迎乘客的乘务员，也没有崭新光亮的能照出人仪容的大巴车，只有看不见前方的人龙。

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张宇航混在浔涌的人流里，低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脚一脚的剐蹭这往前走，已免有人脚底的泥蹭到他一直没舍得穿的新鞋。

为了这场说走就走旅行，他特意换上了自己的新鞋。

这双鞋和他一直以来穿过的那些鞋都不一样，明亮洁白又整齐，不会有染上的擦不干净的油污，也不会和那些地摊上挑拣来的便宜货一样有的大有的小，鞋侧面还有数不清的小线头。

他在一次去市里帮大叔拿东西时在街边的橱窗里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双鞋，。顶着旁边售货大妈的唠叨看了几乎半个小时，又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已经发黄的旧运动鞋，一咬牙拿下了。之后他心疼了三天，可一直又没舍得拿出来穿。

其实张宇航也觉得买来的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用你还去买他干什么，但就是这双老贵的鞋，说了一万遍明天一定，但就是没舍得，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能下定决心穿上这双鞋。

这鞋真白啊，就和他的人生一样。

张宇航小的时候其实也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听说祖国的北方能下很白的雪，就和幼儿园里玩过的沙子一样，只不过是凉凉的，能堆成各式各样的雪人。

东边的城市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人们可以泡在海里游泳，那里的水不像游乐园橡胶游泳池里面的水那么少，再厉害的人也游不到它的边境。

可也就只是想想，他没勇气去和母亲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看，小小的宇航也该懂，为什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他们总是摇头。

张宇航越想越难过，一脚踢在了坚硬的石砖上。

“见鬼。”脚下的新鞋上早就沾满了泥土。

“您好，您是要购买去哪里的车票呢。”

张宇航抬头，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张有着干净的五官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是是，我吗？”

“是您啊，请问您要去什么地方啊。”漂亮的售票员小姐笑了起来，嘴角上翘。站在她前面的张宇航仿佛能看到她温润如花瓣的红色嘴唇下如同白玉似的牙齿。

真好啊。

“您好，喂，您好，没有睡着吧。”售票员小姐拿一只手用力的戳了一下张宇航，却又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感觉到吃痛的张宇航这才回过神来，“额，没事，那个要一张去庆源的车票。”

“哦，是去庆源的车票对不对。”

“46元，拿钱。”售票员小姐向着张宇航摊开她的双手，笑嘻嘻的盯着他的脸。

可张宇航却突然不敢去看这个活泼过头的女孩了，只是躲避着视线，在侧兜掏了许久才掏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钱。

小心的数了数，拿回几张，可还没等他递到售票员小姐的手上，售票员小姐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拿走了他手里的钱。手指相蹭，冰凉如玉。

“够啦，够啦。”女孩一把把一张票塞到了他的手里。

可张宇航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人就已经抢行把他挤出了等待区。

他急忙扭头去看，看到售票员小姐歪着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一路顺风啊，小—弟—弟—。”

张宇航也对着售票员小姐回了一个微笑，却是很小声的说道；“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