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世界,剁着微光的月亮还撑在天上,这是凌晨五点。没有躺在床上歇息的人们,他们全都来到了街上,老的少的都来了。
他们知道,街上再不会有拿着弹弓乱跑的孩子,只有树树脸,只有哗哗眼。
三千万人挤进了一个街区的一个街道,人挤着人,脚踩着脚。身体已经挨得这么近了,还是冷。
有的看向了渺小的木台,有的看向了天上的华丽水幕,水幕上展现着木台上的景象,这次的水幕,比以往的水幕都更加凝实,更加真实。
没有人为它欢呼,即便它可能是泊里镇第一张由剿灭士兵张开的水幕。
离木台近的,几月前,他们会丢出鲜花。现在,则是各种污浊的东西。
那些东西飞在空中,没有一个能打中,被未知的东西弹开了,但民众们还是丢。
有人前一刻还面无血色的看着犯人,下一刻就突然扭曲面孔向犯人丢出了所有能丢的东西。
“踏,踏,踏。”
灭可走到了木台之上,看了一眼泊里,便别开了头。
“那么,审判即将开始。”
“泊里,身份为贵族。约一百年前,他开始大量圈养狂兽作为宠物,并向兽人帝国雇佣了一名兽人驯兽师。”
.....
“战国四年,他向白打大河之内投入了数百头水生狂兽,并在兽人驯兽师的协同下利用地下暗河,在地下一百米至一千米处挖出了十万个可以容下狂兽的坑洞。”
“战国五年至战国六年,他向那些坑洞之中投放了狂兽,并利用地下暗河不间断的喂食狂兽。”
“战国十年春,兽人驯兽师命令狂兽破土而出,血淋淋的屠杀由此展开。”
“经过后续情报分析,该兽人驯兽师是兽人帝国向人类帝国释放的精英间谍,其背负着名为帝国摇坠的任务。”
“从结果来看,兽人驯兽师释放了泊里所饲养的宠物以致平民死伤惨重,十亿人口的死亡与兽人驯兽师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与泊里有着间接的因果关系。”
“按法,若泊里的确不知情,则泊里理当被判决无罪。”
“但事实上,泊里清楚的知道兽人驯兽师的不轨之心,但他选择了知情不报,此处,该以蓄意谋杀以及叛国罪的罪名处死泊里。”
“但,谋杀实行的时刻,泊里并不知情,是兽人驯兽师在不与泊里商量的情况下释放了狂兽,故改判蓄意谋杀未遂加叛国罪。”
“此处追加一条详细情报,泊里虽知驯兽师的不轨之心,但并不知晓帝国摇坠计划的存在,叛国罪改判为危害大量平民安全罪。”
“按照新帝国法,泊里应当判处死刑,但由于男爵身份,以剥夺贵族身份代替危害大量平民安全罪的处罚。故按照新帝国法,泊里应当得到的处罚是流放禁区或终生监禁。”
“但目前,新帝国法还没有传至爱尔麦蒂南门,理当以旧帝国法审判。”
“照旧帝国法,犯罪行动之后的举动仍将被追究,由于泊里在谋杀进行时刻,仍然选择知情不报,故蓄意谋杀未遂改判蓄意谋杀。”
“故判你死刑,可认同?”
十字架上的泊里,笑了,他点头了。
“那么,即刻执行。”灭可没有丝毫犹豫的宣布。
说完这些话,灭可走到了泊里的面前,手里握着剑。
剑快速的斩过,灭可始终看着泊里充斥笑意的面庞。他不会停下来,即便顶着寒独自前行。
红线已划,过往已洒,斯人已去。
飞鸟不再飞了,再也不会有孩子用弹弓把它们打下来。
飘飞的披风,队长二字,沉之又沉。灭可摇晃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见状,平民稍微散开了一些,但是并没有离开,他们的心情多少也有些复杂,仇就这么报了?
中午,宪兵将剿灭士兵送来的狂兽尸首烹调之后,在这里一人一人的分发,平民们愣愣的接过了。
大多数宪兵都是冷静的,局外人的冷静,倒也不会出现什么骚乱的情况,该做什么做什么,新晋宪兵见前辈的样子,也都没好意思因伤感误事。
“静雨,我们回去吧。”
咩千秋温柔的对身边的一道倩影说着。
握着熟悉的手,咩千秋离开了。
极客见咩千秋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也曾如咩千秋一般,他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长河瞥了一眼,平静的说道:“那是你炼制的傀儡吗?”
极客点了点头,不复多言。
叹了口气,长河看向苍天白云,心里已快对战斗感到厌恶,即便他才只是面对了第一场战斗。
众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聊着聊着,太阳便渐渐的西沉了。
灭可又一次走上了木台,与之同行的是西萨贝尔。灭可指了一下西萨贝尔,说道。
“现在,由我简单的介绍一下这个女孩。”
“正如传言所说,她可以变成兽人的模样。”
“我们已经将她的特殊之处,登记在案。那么,接下来我将宣布下一任...”
“慢!”
一声大喊打断了灭可的话,灭可看向了打断他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法师袍的人,看上去有些邋遢,眼里有很多细微的血丝。
“长河,这就是那个发现西萨贝尔那副模样的人。”泽拉威尔凑到长河身旁,小声的说道:“我现在看他很火大。”
灭可注视着那个男人,询问道:“这位魔法师,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人,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没等男人说完,灭可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将宣布下一任镇长,下一任镇长由宪兵拉奥孔担任。以上,解散。”
说完这些话,灭可径直下台离开了。
一颗火球直挺挺的砸向了灭可,一道劲风直接将那颗火球劈成了两半,灭可头也不回的走了,权当没有那颗火球。
男子握着魔杖,呆呆的看着木台,他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这群怕死的剿灭士兵,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放走那个该死的兽人。它的嘴角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他的胸膛起伏着,他心酸不满的大吼道。
“82排失守,你们知道用了多久吗?只用了半天!而那个该死的兽人,在披着人皮的时候,就是负责82排的剿灭士兵。”
吼着,大吼着,男子正如高举火炬的领路人。
“杀了它,杀了它,它是怪物。”
一声叹息后,灭可来到了男子的面前,他实在不想管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但也不能坐视疯狗咬人。
“有什么情绪,请不要向剿灭队身上撒。”
面对着灭可,那个男子仍然没有半分退却之意,他大声的说道。
“你们和兽人都是一伙的,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子女儿。”
“我本想留在82排内部,保护我的妻子女儿,你们的剿灭者把我支开去修建了工事。我现在想让你们杀死兽人,你却一次一次的无视了我的话。”
“你们..”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男子被抽翻在了地上。突然出现的未知剿灭者,冷漠的说道:“不许污蔑我们的同伴。”
“你!”男子指着,无力的指着。
“我是泽拉威尔,剿灭队101班成员,你口中的兽人的伙伴。”
这时,又过来了几个剿灭士兵,和那个泽拉威尔不熟悉的士兵。
其中的一个,他上前将男子扶了起来,和煦的说道。
“这位先生,你对剿灭士兵有什么...”
“你!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的妻子女儿害死的,你偿命啊!”
男子一把抓住了那个剿灭士兵,眼里爆发出了凶光。
“就是你,就是你劝我去修筑工事!”
那位剿灭士兵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倒大霉了。
又有一个剿灭士兵上前,将男子的手一把甩开,那个剿灭士兵拍了拍先前的剿灭士兵的肩,说道。
“捺钵,走了,别乱蹚浑水。”
男子还想上前,却被一阵杀气压塌在地上。
就是这一摔,男子终于到达了临界区,他一下子崩溃了,他哭了。
他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那凄厉的哭声可真是引人侧目啊!
“你们全都他妈在对付我,这狗屁世道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我他妈就想平静的过活日子,结果莫名其妙的活着都成问题。偏要逼我去修什么鸟毛工事,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想和妻子孩子一起,结果尸体都他妈找不到。”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在听着男子抱怨。
“我恨啊,我想让那些狂兽还有兽人全都他妈去死,你们把我拦着。我想打那个胡说八道的狗屁队长还有他的狗屁士兵,他们就他妈合起伙来对付我。”
隐约的,周围有了点点啜泣声,男子的抱怨声正在逐渐变低。
“我活在这鸡毛世上还有什么盼望...”
“我…我。”
张了张嘴,男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抱怨下去了。
他稍微冷静一点了,看向了四方,本想找些人一起抱怨世道。但看着那一双双瞳孔,他心里一阵发凉。
诡异的,他明白了什么,他从地上蹦了起来,狐疑的打量着四周的人。
良久,他笑了,笑的很心裂,笑的很无情,笑的很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你们根本不是在悲伤。我?我也不是在悲伤...”
静悄悄的广场,没有一个人在说话,只有那个男子正在癫狂的大笑。虽然有人在大笑,但广场却是静悄悄的,仿佛没有这些笑声。
一股违和感慢慢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奇异的触感。
终于,我察觉到了,那名男子与四周的看客是格格不入的。或者说,那名男子的气场正在被四周强行抹平。
或许男子也意识到了,他看向了四周,笑声戛然而止…
他摆出了一个极度诡异的笑脸,压低着声音像是说秘密一样说道,就像是有人凑近你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你们…是在喜悦吧。”
遍体发寒,听到这句话的剿灭士兵还有这名男子感到了遍体发寒...
“哈哈哈…”
男子大笑着、跌跌撞撞着、歪歪扭扭着挤开了人群,离开了。
灭可收回了手帕,面无表情。
而长河则颤抖着握着自己的拳头,他察觉到了,他刚才的情绪。
“你刚才很愉悦啊。”
男子的侧脸突然出现在了长河的面前,长河大呼出几口气,才发现那只是幻觉。
一句古老的箴言,谎话之王的箴言,是这样描述这种情况的。
“独一份的悲惨是真正的悲惨,反之,你仍将具备名为“同病相怜”的快感。”
————大骗子多拉礼
........
此后,时光斗转星移,短短四年,人类帝国已看不出当初的那般祥和美满。
或许,人类本就不配祥和、不配美满,百万亿的同胞在境外受苦受难,如何能祥和美满?
战国十年夏,人类帝国向兽人帝国宣战,并趁兽人帝国不备展开了浩荡的人口抢夺战。
五十亿铁血士兵出入禁区,离开沙利叶重墙向前跨步一亿公里,带回了百亿奴隶人口、期间屠杀兽人不知几千万计。
战国十年秋,灭可离开了泊里镇,前往了未知的地方。
战国十三年秋,人类帝国发布了生育令,将整个帝国的犯人发配至奴隶圈,强制性要求其大量繁殖人口。
战国十四年夏,灭可面无表情的回归了泊里镇。
夜半小时刻:
拉米尔和纳兹坐在泊里镇的外墙上,眺望着中心街区的景象。
“那一战,过去四年了。”
“嗯。”
“上一期的士兵,差不多也有点士兵样子了。当时,你还和我在训练兵上争,结果最后,你那二十七班也没什么长进。”
纳兹冷哼一说,继续说道
“你教第一班五年,第一班有什么变化吗?我教二十七班,可是把他们教成了第二班。”
拉米尔摇摇头,不屑的说道
“还是没有我的兵强。”
纳兹将头慢慢扭了过去,没有在这一点上多说了。
“是啊,样样都没有你强,当你正持剑斩兽的时候,我却落魄连出鞘都忘记了,要不是剑鞘被撞碎了,我都忘记了里面是有利剑的。”
拉米尔看了一眼纳兹,打趣道。
“怎么了?你终于对这件事情看开了。”
“是啊,看开了,每天都忧虑着能不能活下来,谁还管这些事情啊。马上,我们估计全队都要召向境外吧。”
“百兽试炼吗?不知道又要死多少剿灭士兵。那些兽人可不是傻愣愣的狂兽,精着呢。”
“我们杀兽人,兽人杀我们....”
“哎,都是天定的事情。”
“拉米尔,第一班用二十厘克把你的休息室炸上天也是天定的吗?第一班当着你的面劫狱也是天定的吗?”
“你,你不是看开了吗?”
“哈哈,哪能啊。”
两人继续看着中心街区,万家灯火下,不要再藏着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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