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荷慢慢地蹲下小心捡起那张泛黄的老报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你要找的报纸,也包括,这张吗?”一个大大的黑体标题“十一名刑警牺牲:禁毒队长遭毒贩枪击身亡”狠狠地闯入她的眼睛里。
她看着钟星手里拿着的一沓厚厚的老报纸和资料,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是顾鹰的女儿,知道他就是当年牺牲的刑警队长,知道当年的事和蒋家有关。”她冷静地一条条地分析,她一直都不笨,从中午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他在调查二十年前蒋家的资料,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查到父亲。“你和蒋家以前的律师一起开事务所,却在背后偷偷调查蒋家,你的女朋友又是蒋家手下的新闻社的名记者。”
钟星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条不紊地列出一条条信息,他怎么总是忘记她是个警察呢,怎么会随便就答应别人的请求,一定早就调查清楚了吧。顾荷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我没有调查你任何信息,所以我不明白,从你的立场来看,似乎帮助蒋家才是对你有利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你要我帮你?而你,又要我帮你什么呢?”她朝钟星的方向慢慢逼近,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是谁呢?或者说,你的名字是什么呢?”那天钟星面对怀表时失控的样子,她不可能不在意,而那块怀表虽然只在她手里呆了一会,却足够她看清上面刻着的字。她只是不愿意问,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
钟星看着不复往日娇小的顾荷,一时竟被她逼的说不出话来。要把真相都告诉她吗?要让她知道他的父母也许是死于蒋家的灭口吗?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吗?他摇了摇头,放下厚重的资料“原来你都知道,那么,你愿意帮我查清二十年前的事吗?”
顾荷以为,他是帮蒋家做事,让她帮忙缄口,不去追查之前酒吧的事。没有想到他的请求却是与她父亲有关的案子,“查清?查清什么?当年的事已经不能再清楚了,我的父亲,那狠心的父亲,抛弃了他的发妻和五岁的孩子。我讨厌过他,可是,却没有办法不爱他。”良久,钟星缓缓开口,“那件事,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亲人吗?你的父亲作为英雄带着世人对他的敬佩离世,而有人的父母却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们的孩子在别人问‘你是谁’这种问题的时候,甚至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都低着头不去看彼此,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顾荷将长发往面前拢了拢,把泛红的眼眶藏在茂密的头发里,打破了这沉默,“我答应你,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我自己。”她记得母亲说过的话,父亲走后,她们都再也没有哭的权利了。
钟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明明这件事里受害最大的是他,为什么他会觉得顾荷比他更加可怜。顾荷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平日干练的神情,朝钟星伸出了手,“合作吧。”。钟星握住她的手,“谢谢。”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们都不是煽情的人,与其沉湎在过去的悲伤里,不如收拾情绪仔细地想想未来该怎么走。这一点,他们倒是很相同。
“开始吧,交换情报。”顾荷潇洒地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之前因为理不清对钟星的感情顾荷总是一副哀怨的神态,那样的自己,她也很讨厌。眼下有了共同的目标,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反倒是可以抛之脑后了。“我知道的应该没有你多,所以我先说,上次酒吧案的死者我调查了一下,他是蒋深手下的一个秘书,因为和他的儿子赌博输了钱却还不起而送了命。查了一下,他和暴力事件相关的记录很多。”说着,顾荷开始拿起笔在纸上划着,“只是,我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欠钱的话,蒋家没有理由会对他下杀手。”
钟星打断了她的沉思,“因为,欠钱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目的只是要他死,而赌债会是他们下手最好的保护色。你说过,他是蒋深的秘书,而且还有很多暴力事件的记录,他一个秘书怎么会有那么多仇家。那么那些事件,是谁指使他做的,又会是谁最想让他闭嘴呢?”听完钟星的分析,顾荷惊讶地没握住圆珠笔,在白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划痕。“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查到,二十年前,他还开车出过交通事故,有一对夫妻,就死于那场车祸。那对夫妻,是我的父母。”钟星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父母过世的原因,让顾荷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安慰他。钟星回避了顾荷同情的目光,说“我没事的,如果过了二十年提起这件事还只是在哭哭啼啼的话,我们又该拿什么勇气走下去。”
“那块怀表......”顾荷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块怀表是我父亲的遗物,不知怎么就成了别人抵债的礼物。”
“哦......”顾荷不忍再问下去触及他的伤痛。“所以,我父母车祸前曾去过B市的警察局,他们那次去了很久,也是那次,再也没有回来,一定有留下记录。而这记录,只有你能查到。”钟星拿过她握着的笔,用力地写下两个力透纸背的名字“宋立民何晓星。”顾荷接过纸条,看着这两个名字,他果然是姓‘宋’的,钟星,钟情于星,他的父母一定很相爱吧,也因为这样,才会给他起这么一个爱意满满的名字吧。顾荷不由得感叹,如果不是出了事,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家庭吧。她这样想着,小心地收起了纸条,“我会回去查的。查出结果的时候,我会来这里找你。”她起身准备要走。
“很晚了,雨也很大,我送你回去。”钟星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便开始找伞。他们的办公室真的不是很整洁,他们又开始四处找伞。找了很久,也没有伞的影子,钟星有些尴尬。“要不,我去超市给你买一把。”这里最近的超市走路来回也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顾荷摇了摇头,“再等等,一会雨可能会停吧。”
钟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拿起自考本科的书看了起来。要想做成这件事,首先他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和工作,成为律师需要本科的学历。顾荷看着认真的钟星,想起图书馆里那些他的名字,“为什么没能上大学呢?”以他的才华,又怎么会败在高考上。可是钟星却闪烁其词,“还能有什么原因,考不上,就没上呗。”顾荷猜想,他大概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再多问。坐了很久,久到顾荷快要睡着,雨却越下越大,“啪”,事务所里的电突然停了。顾荷却忽然清醒过来,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周围的黑暗排山倒海般地把她吞没。
钟星熟练地拿出电池台灯“还没有装修好,最近总是跳闸......”钟星说了一半却突然愣住了,台灯明亮的光照亮了办公桌的周围,显现出顾荷苍白的面孔。他还没见过这样惊恐的顾荷,“你怕黑吗?”每次他把她当作一个女人看待时,她的举动却总是提醒他她是个干练的女警察,而他准备把她当作一个刑警对待时,她又总是让他想起,她是小他三岁的一个小姑娘啊。
顾荷咬住嘴唇,面对钟星的提问,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可是身子却往台灯那里又挪了挪。钟星把台灯向她面前推了推,看着她强忍慌乱的表情,有些心疼的开了口,“是警校的老师把你教成这样的吗?害怕也不会说,痛了就强忍着,伤心也憋在心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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