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公主，大唐逆袭录 第二章 七日破局

听雨轩二楼雅间，慕容璟放下茶杯时，昭华刚好推门而入。

距离宫宴已过三日。

她依旧一身素衣，却未覆面纱，腕间红疹已褪，露出的肌肤莹白如玉。最让慕容璟目光微凝的是她的眼神——那日宫宴中刻意伪装的怯弱已荡然无存，此刻沉静锐利如出鞘之剑。

“世子久等。”

昭华径自落座，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推至他面前。

“过去三日，我在西市的收益。”

慕容璟没翻账册，只看着她：“何以为证？”

“五十两体己钱作本。”昭华为自己斟茶，“倒卖药材香料，净赚三百两。账目清晰，世子可验。”

她顿了顿：“这三百两，我已全部投入新局。”

“什么局？”

“造纸。”

慕容璟挑眉：“你懂造纸术？”

“不懂。”昭华坦然，“但我懂人。西郊有几个江南流落的造纸匠人，手艺不被长安作坊接纳，穷困潦倒。我出钱出地，他们出手艺。”

“凭什么信他们？”

“契约已立，分成明确。”昭华抬眼，“至于手艺——他们呈上的十二次试验记录，每一次配方调整对纸张韧度、吸墨性、成本的影响，我都做了分析。最终选定的配方，成本只有麻纸一半，质地却接近宣纸。”

她指尖轻点桌面：“三日后，新纸面世。长安纸价，将重新洗牌。”

慕容璟沉默片刻。

“你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昭华身体前倾，“第一，新纸触动原有纸商利益，我需要镇北侯府的名头镇场。不必明说，只需让人知道这作坊‘有背景’。”

“第二？”

“我要在西市开一家书局。”昭华目光灼灼，“专卖用新纸印刷的话本、农书、算学启蒙，价格只要市面一半。”

慕容璟嗤笑：“低价售书？你图什么？”

“图人心。”昭华一字一句，“世子，真正的权力不只在朝堂，更在市井。谁能掌控知识的流通，谁就能在无声处掀起惊涛。”

窗外传来市集喧闹。

雅间内却一片寂静。

慕容璟终于翻开账册。账目清晰得惊人，不仅记录收支，还标注市场波动、风险预估、后续规划。

这种条理，他只在军中见过。

“七日。”他合上账册，“我给你七日。若你的书局能站稳，新纸能打开销路，我便与你合作。若不能——”

“若不能，我自行消失。”昭华起身，“七日后，此处见。”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

“对了，世子可听说过‘活字印刷’？”

慕容璟瞳孔微缩。

昭华却不再多说，推门离去。

五日后，西市最繁华的街角。

“万象书局”悄然开业。

没有鞭炮锣鼓，只在门口立了块木板，上书三行大字：

新纸印刷，价廉一半

话本传奇，三日一更

农桑算学，童叟无欺

起初行人只是好奇张望。

直到一个书生走进，拿起《山水异闻录》翻看——那是昭华根据唐传奇改编的话本，情节跌宕。

“这纸质……竟不输宣纸！”书生惊呼，“多少文？”

“一百文。”柜台后的伙计笑答，“寻常话本要二百文呢。”

书生当即掏钱。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

不到半日，书局挤满了人。

二楼暗室，昭华透过缝隙观察。

她看到穷书生攥着省下的钱，又买了一本《农田水利要术》。

看到商人大量采购算学册子。

甚至看到几个妇人，红着脸买走她编写的《妇人养生秘要》。

“小姐，第一批五百册快卖完了！”春杏激动跑来，“纸坊那边说加印需要时间……”

“不急。”昭华平静，“告诉掌柜，今日限量，每人最多购三册。未买到的，可登记预订。”

“这是为何？”

“物以稀为贵。”昭华轻笑，“照做便是。”

她走到窗边，看着对面茶楼。

慕容璟果然在那里，临窗而坐。

两人的视线隔街相撞。

昭华举了举茶杯。

第七日，听雨轩雅间。

昭华将三本账册放在慕容璟面前。

“开业五日，售书两千三百册，营收四百六十两，利润二百两。纸坊产纸三千刀，已被三家书商预订。读者名录登记八百余人。”

她顿了顿：“昨日，有两个国子监的学生找来，问可否代印他们的诗文集。”

慕容璟快速翻阅。

最后停在名录页：“你按职业分类记录读者？”

“信息就是财富。”昭华道，“知道什么人在读什么书，就能预判需求。比如，农书买者多在城南——下一批我可加印《蚕桑新法》。”

“活字印刷呢？”

“技术已试验成功，但暂不推出。”昭华早有准备，“现在推出树敌太多。等新纸站稳，再逐步推广。”

慕容璟合上账册。

长久地注视她。

“你究竟是谁？李昭华体弱多病、不通文墨，这是全长安都知道的事。”

昭华心下一凛，面上却笑：“死过一回的人，总会有些不同。世子只需知道，现在的我，是能与你并肩作战的盟友。”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木制令牌，放在桌上。

令牌刻着活字排版图样。

“这是我的诚意。凭此令，世子可随时查看纸坊、书局所有账目与技术。”

慕容璟拿起令牌，摩挲刻纹。

“你想要什么回报？”

“第一，继续以镇北侯府为书局背书。第二，我要借助侯府的信息网——市井流言、物价变动、世家动向。第三，”昭华直视他，“若有朝一日我的布局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我需要世子保我性命。”

“布局？”慕容璟敏锐捕捉到这个词，“你究竟在布什么局？”

昭华走到窗边，望向皇城。

“世子可知，为何历代王朝总有兴衰轮回？”她转身，眼中燃着火焰，“因为权力太集中，信息太封闭，百姓太愚昧。”

她一字一顿：

“我要做的，是让知识便宜到人人都买得起，让信息流通到再难被垄断。当千万人开始思考，旧有的权力高塔就会开始松动。”

慕容璟握令牌的手微微收紧。

疯子。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第二反应是：若她真能做到，万一……

“每月初一，我会派人给你送情报简报。”他终于开口，“你的安全，只要不叛国通敌，我保。”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但昭华——这条路，尸骨无数。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当个富贵闲人。”

昭华仰头看他。

忽然笑了。

“世子，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别人替我选择人生。”她目光清亮如刃，“公主是别人选的，棋子是别人摆的。这次，我要自己走。”

窗外暮鼓响起。

长安城将入宵禁。

慕容璟退后一步，拱手为礼。

这是第一次，他以平等姿态对待她。

“那么，盟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昭华还礼，转身下楼。

脚步稳如磐石。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才真正开始。

回府的马车上，春杏小声问：“小姐，慕容世子真的信了吗？”

“信与不信不重要。”昭华闭目养神，“利益绑定才牢靠。他现在需要新的财源和市井耳目，我需要庇护和情报。各取所需。”

“可小姐，咱们真要一直做生意吗？王妃昨天还提，想给您相看人家……”

昭华睁开眼。

眸中寒光一闪。

“春杏，记住：婚姻可以是筹码，但绝不能是归宿。我们的书局、纸坊、未来要建的女学报坊——这些才是我们真正的立足之本。”

她掀开车帘。

望向渐暗的天色。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每一盏光下，都有无数被时代困住的灵魂。

而她，要点燃第一把火。

“回府后，把《女诫》都找出来。”

“小姐要读？”

“不。”昭华冷笑，“烧了。腾出地方，放我新编的《女子算术入门》。”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

车轮碾过青石，声声如战鼓。

远处，长孙明月的轿辇正从另一条街驶过。

车帘微掀。

一双美目望向万象书局的方向，眸中寒意森然。

“李昭华……”她轻喃，“你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