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专注自身 第1章：舔狗的日常与天降弹窗

课间操的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在原地时，陈志强的校服后背已经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汗渍。他趁着体育老师宣布解散的空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被体温焐得温热的零钱——三张十块，一张五块，刚好够买林薇薇指定的那家奶茶店的中杯珍珠奶茶。

“哟，陈志强，又要去给咱们班大小姐跑腿啊？”后排传来男生的哄笑，带着点不加掩饰的戏谑。陈志强回过头时，脸上已经堆起了那种惯常的、带着讨好意味的笑，眼角的细纹因为这笑容显得有些刻意。他个子不算矮，但微胖的体型让他站在人群里总像没完全舒展开，尤其是此刻微微佝偻着背的样子，活像只随时准备接飞盘的温顺小狗。

“顺路，顺路买瓶水。”他含糊地应着，脚步却没停，挤过喧闹的人群往校门口冲。白色运动鞋踩在操场边缘的塑胶跑道上，发出闷闷的“咚咚”声，像他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顺路。那家开在街角的奶茶店要绕过整个教学楼，还要穿过一条种满法国梧桐的小巷，来回至少得十五分钟。但林薇薇在早读课时转过来，用那把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志强，下午我想喝三分糖去冰的珍珠奶茶，加双份珍珠哦”的时候，他甚至没敢抬头看她新做的奶茶色长发，就忙不迭地点了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消息提示。陈志强放慢脚步点开，置顶的是林薇薇十分钟前发的自拍——她对着教室窗户，阳光刚好落在她精心描画的眼尾，配文是“今天也好热呀，想喝奶茶了呢~”。下面已经有好几条回复，都是男生们的殷勤：“我去买！”“薇薇喜欢哪家？”陈志强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默默退出了群聊。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正会跑这一趟的，从来只有他。

穿过教学楼走廊时，几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撞了他一下，他手里的零钱哗啦啦散落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蹲下去捡钱的动作快得像个陀螺，圆脸因为着急涨得通红。等他捏着重新捋整齐的钱站起来时，那几个男生早就说说笑笑地走远了，没人回头看他一眼。

奶茶店门口已经排起了小队。陈志强站在队尾，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口袋的边缘，把那里本就有些起球的布料蹭得更毛糙了。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林薇薇的要求：三分糖，去冰，加双份珍珠。这串指令像程序代码一样刻在他脑子里，精准到不能有丝毫差错。

他甚至随身带着一个磨得边角发白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和林薇薇有关的事。翻开最新的一页，用蓝黑钢笔写着：“周一：说想喝奶茶，没买；周二：课间提到奶茶店新出了杨枝甘露，说下次试试；周三：明确要三分糖去冰珍珠奶茶，加双份珍珠。”字迹工整得不像个十七岁男生写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奶茶杯图案，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认真。

“同学，你要什么？”收银员的声音把他从走神中拉回来。陈志强报出要求时，声音有点发紧，像是怕说错一个字。看着店员往透明的杯子里舀珍珠，他盯着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褐色小球，突然想起初中时被人堵在厕所里嘲笑的场景——“陈胖子，你看你那圆滚滚的样子，跟会走路的珍珠奶茶似的！”当时的哄笑声和此刻奶茶店的背景音乐诡异地重合在一起，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一共十五块。”收银员把封装好的奶茶递过来，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蹭到了陈志强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他付了钱，双手捧着那杯温热的奶茶往回走，塑料杯身被他攥得微微变形。

刚走出奶茶店没几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淡蓝色的光。陈志强以为是阳光透过玻璃反射的光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可那道光不但没消失，反而像投影仪一样，在他眼前凭空铺开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就像他玩电脑时弹出的广告窗口，却又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人生优先级系统绑定中...】

一行银白色的文字缓缓浮现，带着点机械的冷感。陈志强愣住了，怀疑是自己中暑出现了幻觉。他使劲眨了眨眼，又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周围的人照常走着路，没人抬头看他，更没人对这道凭空出现的蓝光有任何反应。卖烤肠的小贩在吆喝，放学的小学生追着打闹，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有他被这道诡异的蓝光笼罩着。

【绑定进度：30%...60%...100%。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当前人生优先级配置异常：97%精力分配于“林薇薇相关事项”，1%分配于“学业”，2%分配于“基本生理需求”。】

【判定结果：宿主处于“自我寄生状态”，启动紧急校正程序。】

陈志强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奶茶差点没拿稳。自我寄生状态？这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想往前走，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视线根本无法从那道蓝光上移开。

【新手任务发布：拒绝当前奶茶递送。】

【任务说明：将手中的奶茶自行处理（饮用或丢弃），不得递交给林薇薇。】

【任务时限：5分钟。】

【失败惩罚：系统将强制控制校园广播系统，播放宿主声音“我是没有自我的舔狗”，循环三次。】

最后一行字出现时，淡蓝色的屏幕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红光，那行关于惩罚的文字像是用鲜血写就，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志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校园广播？全校师生都会听到？那句“我是没有自我的舔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恐惧的地方。初中时被当众嘲笑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指向他的手指，那些肆无忌惮的哄笑，那些“陈胖子”“走路的馒头”之类的绰号，几乎是他整个青春期的噩梦。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怀里的奶茶像是揣了个滚烫的烙铁。还有四分钟，他只要像往常一样，把奶茶送到林薇薇手里，就能回到熟悉的轨道上。可系统那冰冷的文字像诅咒一样跟着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全校师生听到广播后哄堂大笑的场景——他会成为比初中时更可笑的存在，一个十七岁还没断奶的、没有自我的舔狗。

路过教学楼拐角的垃圾桶时，陈志强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垃圾桶散发着淡淡的酸腐味，几只苍蝇在周围嗡嗡地盘旋。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杯奶茶，透明的杯子里，黑色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那些嘲笑他的眼睛。

递过去，就能回到过去那种虽然压抑但至少“安全”的状态。

不递，就要面对可能到来的、让他社会性死亡的惩罚。

手腕上的电子表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陈志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捏得发痛。他突然想起林薇薇每次接过奶茶时那理所当然的表情，想起同学们私下里“舔狗”“跟班”的议论，想起自己笔记本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关于另一个人的琐事

这些东西，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无声地进行着，淡蓝色的屏幕在他视野边缘若隐若现，像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审判官。陈志强站在原地，左手紧紧攥着那杯奶茶，右手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会迈出那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