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龙虎山,天师府,藏经阁。
此地乃道门典籍渊薮,符箓秘法之宗源。然而于苏明,这里不过是一隅被光阴遗弃的尘封角落。
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他手中的扫帚是唯一的同伴。
每日寅时起,卯时入阁,重复着早已刻入骨髓的动作。清扫,拂尘。将那些可能蕴含惊天之秘的古籍上,那层薄如蝉翼的灰尘,一丝不苟地拭去。
苏明,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被这个世界强行贴上了一个标签——无父无母的孤儿杂役。
一年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门规戒律是他不敢触碰的高压电网。
那些供奉在紫檀木书架上的经卷,是他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圣物。
他早已认清现实。
在龙虎山这座道门圣地,天赋是决定一切的铁律。而他,一个连最基础的入门吐纳心法都未曾接触过的“凡人”,似乎注定了要在这单调的扫地声中,将生命消磨殆尽。
他心中的那点微弱火苗,曾是穿越者改变命运的野望,如今已被日复一日的麻木磨蚀得即将熄灭。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股奇异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开。
“神级签到系统,激活成功。”
那声音低沉、古老,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仿佛自亘古传来,穿透了时间的壁垒。
“哐当——”
苏明手中的扫帚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光洁如镜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那沉闷的撞击声,一声声,震得他耳膜嗡鸣,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这是……奇迹降临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位于龙虎山天师府范围,可在指定地点进行首次签到。”
苏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滚烫,灼烧着他的喉咙。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一道汹涌的电流,从他的脊椎骨末端直冲天灵盖,让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瞬间炸开。
他死死咬住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狂吼出声。
他的目光,不假思索地,死死钉在自己脚下这片被岁月磨出温润光泽的青石板上。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藏经阁。
“签到!”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这个念头,却用尽了他全部的精神力量,在意识的海洋中掀起滔天巨浪。
系统那冰冷无情的提示音,此刻听来,却带来了足以焚尽三千世界、融化九天玄冰的无上惊喜。
“恭喜宿主获得首次签到成功:【太上洞玄经】(完整版)。”
刹那间,一股浩瀚无边、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信息洪流,冲垮了他识海的堤坝。
那不是文字,不是法诀,而是一种对“道”最本源、最赤裸的阐释。
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苏明“看”到了。
他看到了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那是一片极致的黑暗与虚无。
他看到了万物衍生的轨迹,第一缕光如何撕裂黑暗,第一粒尘埃如何凝聚成星辰。
他看到了“炁”的运行,那无形无质的能量,构成了世间万物的骨与血。
他看到了“道”的真谛。
【太上洞玄经】。
这部在异人界早已沦为传说的无上古经,其残篇断简的只言片语,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宗门掀起血雨腥风。
而现在,是完整版。
在系统的强行灌输之下,苏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融会贯通,明悟了经文的所有真意。每一个字符,都化作他神魂深处最原始的烙印。
然而,天大的机缘,往往伴随着足以致命的凶险。
苏明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宏大无匹的“道”之感悟中,激荡不休。
他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虚无中诞生,如同一条初生的真龙,在他的经脉中蠢蠢欲动,渴望着向这个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他无意识地,张开了嘴。
一种近乎虔诚,又带着俯瞰众生般的超脱空灵嗓音,从他的喉间轻轻流淌而出。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诡异。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声音,本应被层层叠叠的厚重经卷吸收,被高耸入云的阁楼墙壁所吞没,消散于无形。
然而,此刻。
对于一位刚刚臻至“天人感应”化境的绝顶存在而言,这声音却无异于大道天音,是洪钟大吕,在整个乾坤寰宇之间轰鸣作响。
藏经阁外。
正在例行巡查的老天师张之维,与亦步亦趋跟在身旁的师弟田晋中,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身形同时猛地一僵。
老天师的脚步,顿住了。
他那张沟壑纵横,仿佛承载了百年风霜的脸上,骤然色变。
一种名为“骇然”的情绪,罕见地从他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深处,翻涌而出。
“晋中,你……听见什么了?”
老天师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田晋中整个人都愣住了,满脸都是无法理解的错愕。
他当然听见了。
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音里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空灵,飘渺,仿佛不是从凡人的喉咙里发出,而是天地自行演化出的真言。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
他们的目光,循着那声音的源头,穿透了厚重的阁楼木门,死死锁定在那个正对着墙壁、身形单薄的背影上。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手中还提着一把扫帚的……扫地杂役。
“这……这是……”
老天师张之维一步踏出,身形带起一道残影,瞬息间便已立于阁楼门前。
他活了近一个甲子,身为天师府之主,阅遍道藏。
他也只在天师府中那些最古老、最残破,几乎快要化为飞灰的典籍残卷之中,见过关于这部失传道经的、零星到令人绝望的只言片语。
然而,眼前。
此时此地。
一个在他眼皮底下扫了一年地、籍籍无名的少年杂役,竟能一字不差地,完整诵读出其开篇总纲。
不仅是诵读。
那字字珠玑,句句天成,其中蕴含的道韵,深邃到连他都感到一阵难以揣摩的心悸。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这位执掌道门牛耳一生的天师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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