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带薪上班 第二十三章 危城同心

那声带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苏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却未能唤醒沉入深渊的意识。苏晴彻底陷入了昏迷，身体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想必是爆炸气浪造成了内伤。

“王妃！”

“快！抬下去！小心！”

秦刚目眦欲裂，与陈逵一同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嘴角还淌着鲜血的苏晴。城头依旧杀声震天，但这一角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结了冰。主帅接连倒下，这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陈将军，这里交给你！务必守住！”秦刚嘶哑着对陈逵吼道，随即亲自带着一队亲卫，护送苏晴下城。

当他们抬着苏晴经过城门洞附近时，发现原本安置萧煜的地方，竟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和一滩泼洒的药汁。

“王爷呢？！”秦刚心头猛地一沉，抓住一个留守的军医喝问。

军医脸色发白，指着通往城楼的阶梯，颤声道：“王……王爷他……他醒了片刻，听到城头爆炸和呼喊，强撑着……让人抬他上城楼了！”

“胡闹！”秦刚又急又怒，王爷伤势那般重，箭毒未清，此刻上城，简直是不要命了！但他深知萧煜的性子，一旦决定，无人能改。他只能咬牙，先命人将苏晴迅速送至相对安全的伤兵营帐，交由军医全力救治，自己则再次转身，冲上烽火连天的城头。

城楼指挥所。

这里已不再是安全的幕后，流矢不时钉入木柱，带来沉闷的声响。萧煜被安置在一张临时搬来的矮榻上，背后靠着厚厚的被褥，脸色苍白如鬼，嘴唇干裂发紫，那处被剜去腐肉的伤口虽已包扎，但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水不断渗出，染红了绷带。他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城外的战局。

他看到守军在陈逵的指挥下，依循着苏晴之前定下的策略，用沙土湿被应对零星抛上的毒火罐，用弩箭压制试图靠近的喷筒，用滚木礌石和预备队一次次击退攀城的敌军。防线虽然摇摇欲坠，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

“王爷！您怎能……”秦刚冲上来，看到萧煜这副模样，喉咙像是被堵住。

萧煜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秦刚身上，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怎么样了？”

秦刚知道他问的是谁，心中一酸，低声道：“王妃内腑受震，吐血昏迷，已送下去救治了。”

萧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色更重，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意、蚀骨的心疼，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北戎……乌木格……”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带着刻骨的仇恨。

“王爷，您的伤……”军医在一旁，看着那不断渗血的绷带，急得满头大汗。

“死不了。”萧煜粗暴地打断他，目光再次投向战场，“陈逵……打得太保守了……”

他强提着一口气，对身旁的亲卫下令：“传令……让陈逵……抽调……抽调所有还能动的骑兵，在西门集结待命……”

“王爷！不可！”秦刚和陈逵几乎同时出声。城中骑兵本就不多，是最后的机动力量，也是万一城破时突围的希望，岂能轻易动用？而且王爷此刻的状态，竟然还想亲自指挥骑兵？

“执行……命令！”萧煜的声音带着濒死般的喘息，却蕴含着统帅的绝对威严，“他们……久攻不下……士气已堕……需要……一盆冷水……浇醒他们……”

他看出来了，北戎虽然攻势凶猛，但接连受挫，特别是喷筒等利器被压制，士兵的锐气正在消退。此时，若有一支精锐骑兵出其不意地发动反冲锋，哪怕规模不大，也足以打乱其部署，重挫其士气，为守军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这是一招险棋！但也是绝境中，唯一可能打开局面的棋！

命令在质疑与担忧中被传达下去。陈逵不得不分心，开始秘密调动西门内残余的数百骑兵。

而就在这时，城下的北戎主帅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中军令旗再次挥动，号角声变得绵长而诡异。一直按兵不动的北戎中军精锐，开始缓缓前压！同时，军阵后方，那座祭台之上，身披黑袍的乌木格，再次举起了那根白骨法杖！

他要亲自出手，以邪法配合大军，一举碾碎这座顽强的城池！

“不好！那妖人又要作法！”有眼尖的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一种无形的恐慌开始在所有守军心头蔓延。之前那幽绿色的诡异妖火，那中者立毙的毒箭，早已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阴影。

萧煜也看到了祭台上的异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口，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竟是带着黑色的血块！箭毒仍在侵蚀他的身体！

“王爷！”秦刚连忙扶住他。

萧煜死死抓住秦刚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他看着城外那开始弥漫起诡异黑气的祭台，看着那缓缓压上的北戎中军精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兵力悬殊，主帅重伤，王妃昏迷，妖人作法……天时地利人和，似乎皆不在我。

难道，铁壁城……真的守不住了吗？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伤兵营帐中响起。

守着苏晴的军医惊喜地叫道：“王妃！您醒了？”

苏晴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立刻又想昏厥过去。但她强忍着，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军医欣喜的脸，然后是她所处环境——不是在城头。

“城……城上……怎么样了？”她声音嘶哑微弱，几乎难以听清。

“情况不妙，北戎主力压上，那妖人又在作法，王爷他……”军医欲言又止。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萧煜上城了？他那样的伤势……

她尝试动弹，却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内伤极重，她连站起来都困难。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似乎要将她淹没。

但下一秒，她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少许。不！不能放弃！萧煜还在城上，成千上万的将士还在浴血奋战！

她猛地抓住军医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乌木格作法……需要什么？祭台？法器？还是……特定的时辰、方位？”

她不懂法术，但她相信，任何超自然的力量，都必然有其依循的规则或者弱点！就像毒药，必有相克之物！

军医被问得一愣，茫然摇头：“这……小人不知……”

苏晴松开手，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乌木格的法术与火焰、毒素相关，偏向阴邪……祭台……方位……

她猛地想起之前观察北戎大营时，注意到乌木格的祭台似乎总是搭建在营地的特定位置，而且每次作法，似乎都与风向有关……

一个模糊的、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快……快扶我起来……去找秦刚……或者能联系上王爷的人……”她挣扎着，眼中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我有办法……或许……能破那妖法！”

（第二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