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东莞仔踱回屋内。
阿乐在厨房翻炒锅铲,头也不抬地问:
“谁的电话?有事?”
“大佬叫我去一趟,说有点事情。”
“能有多大事?吃完饭再去不迟。”阿乐不以为意。
“嗯。”东莞仔鼻腔里哼了一声,全然没放在心上。
两人这般态度,足见大埔黑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已大不如前。
电话那头,大埔黑攥着话筒指节发白。
当年他发话,哪个小弟不是屁颠屁颠赶过来?
东莞仔没拜阿乐当干爹前,哪敢用这种口气同他讲话。
还要等吃完饭?若真是仇家杀上门,等他慢悠悠吃完,怕是只能来收尸了!
想着东莞仔这副嘴脸,再琢磨周启天方才的话语,大埔黑眼底的杀意又浓重几分……
“看这情形,东莞仔似乎请不动啊?”
周启天叼着雪茄,烟雾缭绕间慢条斯理道。
“他敢抗命!”
大埔黑双目圆瞪,暴喝道:“只要我还当他老大,他就得听令!”
“呵呵。”周启天低笑两声,不再言语。
可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大埔黑胸口越堵得慌。那抹温和笑意落在他眼里,分明是***的讥讽。
原本对东莞仔的五分不满,骤然烧成了七分火气。
东莞仔虽倚仗阿乐这棵大树,对旧主略有怠慢,但尚不至于过分。
饭后他驱车直奔九龍城寨。
阿乐家住佐敦,距城寨约五六公里,车行不过二十分钟。
停车远望,大埔黑正坐在老位置饮凉茶。
大埔黑混迹江湖,向来谨慎。
每次来此,总爱坐凉茶铺外凉棚下,从不进店内。
他挑的位置极巧妙——不熟此店的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而他却能将来客尽收眼底。
身旁两米处有条窄巷,遇险时可迅速遁入。
“老板,百合菊花茶一杯!”
东莞仔朝铺内喊了声,大剌剌在大埔黑对面落座。
“最近口干舌燥,喝点凉茶下火。”
“急匆匆的,有事?”大埔黑慢饮凉茶,不动声色。
“还不是老K那档事!大D四处撒钱拉票,干爹气得够呛!”
东莞仔说罢随口问:“老大特意找我,究竟什么事?”
虽认阿乐作干爹,但相处日浅,终究不够亲近。
在阿乐面前,东莞仔不敢如在大埔黑这般随意。
平日大埔黑并不计较,今日却觉这小弟攀了高枝便忘本,满口“干爹”,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转念想这小子怕是活不长久,也懒得计较。
“非我寻你,是有人要见你。”大埔黑语气平淡。
“有人找我?谁?”东莞仔满面困惑。
话音未落,周启天已带着手下从凉茶铺里踱出。
“是我找你。”
见是周启天,东莞仔明显一怔:“金钱启?你怎在此?找我何事?”
“这时节找你,除了选票还能为何?”周启天冷笑。
“我同你老大谈妥了,他现下支持我,让权叔那票归我。”
闻听此言,东莞仔霎时变色,再顾不得尊卑,直瞪着大埔黑质问:
“老大这是何意?早前不是说好我们那票投给老K?”
“如今反悔,让干爹如何看我?怕要以为我存心欺瞒!”
他急得火烧眉毛——曾在阿乐面前拍胸担保,且对方没少给好处,连花圈街的棺材铺都赠予了他。
香江地价金贵,一间棺材铺少说也值百万。
在香江,殡葬行业的利润极为丰厚,从**处理、守夜仪式到祭奠典礼及出殡环节,每一阶段都能产生可观收益,整套流程至少能赚取数十万元。
若收受利益却未能履行承诺,阿乐绝不会轻易罢休,恐怕连性命都难保,这让他怎能不心急如焚?
干爹?那是你认的干爹,与我何干!只要我还活着,堂口的事务就轮不到你来插手!
大埔黑怒不可遏地吼道。
东莞仔闻言也彻底扯下伪装,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老大,您最好考虑清楚。要是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到时候看您如何向权叔解释!
倘若他没有说出这番话,大埔黑或许还会顾念旧情。
但此言既出,便彻底断送了自己的退路。
周老大,有劳了。大埔黑转向周启天说道。
尽管放心,这里交给我处理。周启天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东莞仔顿觉形势不妙,急忙朝大埔黑喊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到底想做什么?
早已心灰意冷的大埔黑根本不予理会,径直转身踏出凉茶铺。
察觉情况危急的东莞仔正要逃离,天唬王已率领手下形成合围之势。
周启天!你想干什么!东莞仔厉声喝道。
周启天闻言向天唬王挑眉示意,打了个手势。
天唬王立即伸出铁钳般的手掌扼住东莞仔咽喉,将其狠狠按在桌面上。
这时店伙计端着东莞仔点的凉茶走来,见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他点的?周启天问道。
是...伙计连忙点头。
茶给我,你去忙吧。周启天接过茶碗吩咐道。
在香江,商铺早已见惯帮派纷争。
待周启天取走茶碗,伙计立刻端着托盘匆匆退下。
待闲杂人等离开,周启天的手下迅速形成人墙,将这片区域隔绝得密不透风。
在人墙环绕中,周启天端起那碗凉茶,朝着东莞仔头顶缓缓倾泻而下。
难怪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脑子烧糊涂了。当阿乐的走狗就这般得意?连自己老大都敢不放在眼里。
似你这般吃里扒外的东西,即便就地正法,也算为社团清理门户!
有胆就取我性命!
被压在桌上的东莞仔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
否则待我逮着机会,定将今日之辱千百倍奉还!
东莞仔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全因和连胜帮规明令禁止同门相残,违者需受三刀六洞之刑。
而且他记忆里的周启天,向来只晓得捞钱,手段并不算毒。
再说,这次来见老大阿乐也是知情的,他根本不信周启天敢对他下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周启天,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顾赚钱的金钱启。
周启天听他破口大骂,脸上却毫无波澜,只朝身旁的天唬王摆了摆手。
东莞仔还没回过神,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找个麻袋,把他……装好,用船运出海,灌进水泥沉掉。”
周启天对刚扭断东莞仔脖子的天唬王吩咐道。
“明白,老大!”
另一边,大埔黑走出凉茶铺,坐进车里,拨通了阿乐的电话。
阿乐正准备送儿子上学。
“阿黑,什么事?不急的话等我送完孩子再回你。”
“也没别的,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们这票会投给金钱启。至于东莞仔和你之前的事,那是他个人问题,跟我们这边无关!”
阿乐原本还带着笑,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硬了。
“东莞仔人在哪?让他接电话,我要亲耳听他说!”
“那种背弃兄弟的人,我还留着做什么?你要找他,就去维多利亚港底下找吧,说不定能捞得到!”
说完,大埔黑直接挂断,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阿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整个人像被钉住一样,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儿子看他这样,好奇地问: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
阿乐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勉强挤出一点笑。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走,爸爸送你去学校。”
不得不说,阿乐确实沉得住气。
要是换成大D,早就炸了。
但阿乐却异常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先把儿子送到了学校。
送完孩子,阿乐开车来到有骨气酒楼。
他径直上二楼,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
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启天的电话。
事到如今,若他还看不出是周启天在背后动手脚,那他也别想争和连胜坐馆这个位置了。
从大埔黑说要把东莞仔沉海那一刻起,阿乐就知道,东莞仔已经没了。
社团虽说不准兄弟内斗,但也分情况。
像东莞仔这种没分量的小角色,老大想收拾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解决。
阿乐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打这个电话,是不想在气头上说错话,给自己惹更多麻烦。
“喂,启天,我是阿乐。”
电话里,阿乐刻意拔高嗓门,努力装出一副热络非常的腔调。
“怎么,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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