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咒将军的白月光是假死医女 第8章 似是故人来

月光如水，清晰地映照出那张转过来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绝的呼吸骤停，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

是楚妧！

那张脸，那眉眼，那鼻梁，那唇形……分明就是他刻在骨子里、想了三年、悔了三年的楚妧。

但……又好像不是她。

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近乎透明，仿佛冰雪雕琢而成，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

原本总是含着坚韧或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吓人，里面没有光彩，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倒映着凄冷的月光。

最诡异的是，她那一头原本乌黑如瀑的长发，竟真的变得如传说中那般，银白如雪，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楚妧……”萧绝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是你吗？你还活着？！”

然而，回应他的，是“楚妧”眼中骤然闪过的一抹凌厉的杀机。

她原本空洞的眼神，在接触到萧绝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刻骨的怨恨，冰冷刺骨。

她一言不发，纤细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雪花，从高高的冰岩上飘然而下，五指成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萧绝的咽喉。那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侯爷小心。”影七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两名诡异的江湖杀手死死缠住。

萧绝瞳孔猛缩，本能地侧身避让，长剑横挡。“铛！”一声脆响，竟是金铁交鸣之声。

楚妧（或者说，这个酷似楚妧的女子）的指尖，竟然坚硬如铁，与他的精钢长剑碰撞，溅起一溜火星。

一股阴寒至极的气劲顺着长剑蔓延而上，让萧绝手臂一阵发麻。

他心中巨震，这绝不是楚妧会有的武功。楚妧擅长的是医术和灵巧的身法，何曾有过如此诡异阴寒的内力？

“你不是楚妧，你是谁？！”萧绝又惊又怒，剑势一变，化为凌厉的攻势，试图制住对方，问个明白。

但那“雪女”（或许该这么称呼她）仿佛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她就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傀儡，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身法飘忽如鬼魅，攻击狠辣刁钻，招招都直奔萧绝的要害。

她的力量大得惊人，速度更是快得留下道道残影，配合着那始终萦绕不散的阴寒气息，竟让武功高强的萧绝一时之间陷入了苦战。

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影七和亲卫们拼死抵抗着那些诡异的江湖杀手，但对方人数占优，武功诡异，又有那“雪女”不时发出的、能扰乱心神的尖锐音波干扰，亲卫们已经开始出现伤亡。

“侯爷，此地不宜久留。这妖女邪门得很！”影七身上已经挂彩，焦急地大喊。

他看出这“雪女”绝非寻常，侯爷似乎又因对方容貌而有所顾忌，久战必失。

萧绝何尝不知？可是，眼前这张脸……他如何能下杀手？万一……万一是楚妧呢？万一她只是被控制了？被陷害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的剑招不免带上了几分犹豫和试探，更多是格挡和闪避，想寻找制住对方而不伤其性命的机会。

然而，他的犹豫，却给了“雪女”可乘之机。

她抓住萧绝一个微小的破绽，身形如鬼魅般贴近，一只冰冷的手掌蕴含着恐怖的阴寒内力，结结实实地印向了萧绝的心口，正是那蛊印所在的位置。

这一掌若是拍实，即便以萧绝的内功，也必然心脉重创。

危急关头，萧绝体内雄浑的内力自主爆发，硬生生抗住了这一掌。

“砰！”

沉闷的响声在山谷中回荡。萧绝踉跄后退数步，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

心口的蛊印如同被点燃了一般，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而与此同时，那“雪女”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反震，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飘身后退，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但那波动转瞬即逝，又被更浓的杀意覆盖。

“你……”萧绝捂着剧痛的心口，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刚才那一瞬间的反震和对方的反应，让他感觉到，这“雪女”似乎与他心口的蛊印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啸音，划破夜空，射向战场中央，目标并非特定某人，而是全方位地覆盖了交战的双方！

“有埋伏，快散开。”影七厉声警告。

混乱中，箭矢落下，虽然准头不佳，却成功打断了激战的节奏。几名江湖杀手和一名萧绝的亲卫不慎中箭倒地。

萧绝趁机一把拉住还要追击的“雪女”手腕，触手冰凉刺骨，毫无活人温度。

他低喝道：“先离开这里。”

那“雪女”挣扎了一下，力量奇大，但萧绝死死扣住她的脉门，同时另一只手长剑挥舞，格开射来的冷箭。

也许是刚才的对掌反震让她气息不稳，也许是萧绝那声带着复杂情绪的低喝起了作用，她挣扎的力道稍缓。

影七见状，立刻招呼剩余亲卫，且战且退，向着山谷一侧相对易于防守的乱石堆撤去。

放冷箭的人并没有现身，似乎目的只是为了搅局。箭雨过后，山谷入口处暂时恢复了寂静，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

乱石堆中，气氛诡异。萧绝这边只剩包括影七在内的四人，个个带伤。而那群江湖杀手，在箭雨过后，也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走了，仿佛他们的任务只是拖延和消耗。

最诡异的，是那个被萧绝强行拉来的“雪女”。

她站在几步之外，银发在月光下微微飘动，空洞的眼睛依旧盯着萧绝，但那股不死不休的杀意似乎减弱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冰冷。

她不再攻击，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冰雪雕像。

萧绝喘息着，目光复杂地审视着她。距离近了，看得更清楚。这张脸，的的确确是楚妧，连眼角那颗细微的淡痣都一模一样。可是那眼神，那气息，那冰冷得不像活人的体温……无一不在告诉他，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楚妧。

“你到底是谁？”萧绝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深深的痛苦，“你对楚妧做了什么？还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雪女”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困惑。

影七忍着伤痛，低声道：“侯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她真的是夫人吗？”他也看到了那张脸，心中同样翻江倒海。

萧绝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试探性地，想要去触碰一下她的脸颊，想确认那是否是真的血肉之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那苍白肌肤的刹那，“雪女”猛地后退一步，眼中再次闪过警惕和一丝……恐惧？她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紧接着，不等萧绝再有任何动作，她深深地看了萧绝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冰冷，有茫然，似乎还有一丝挣扎。然后，她身形一晃，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乱石堆的阴影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

萧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口的剧痛和心中的失落、疑惑、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楚妧，如果那是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这世上，又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还有那诡异的蛊印反应，那突如其来的冷箭……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更黑暗的谜团。

“侯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影七看着“雪女”消失的方向，忧心忡忡。

萧绝收回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他望着“雪女”消失的黑暗，又看了看山谷更深处的方向，那里，解咒泉的召唤感依旧强烈。

“追！”萧绝的声音沙哑却坚定，“跟着她消失的方向，她一定去了解咒泉。”

无论那是陷阱还是希望，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答案，很可能就在那泉眼之下。

月光依旧冰冷地照耀着雪山，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刚刚开始的人间悲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