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气中回荡,每一声都撕扯着肺叶,带出暗红的血沫,顺着铠甲缝隙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轻响,很快被永恒的死寂吞噬。
萧澈——或者说,此刻被称作“灰烬”的存在——用尽最后气力,将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
他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遍布着薪王化身留下的恐怖斩痕与灼烧印记,昔日银亮的金属表面如今黯淡无光,被血与尘覆盖,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征伐。
在他面前,薪王们的化身单膝跪地。
那结合了历代传火者力量与意志的庞大身躯,此刻正逐渐崩解。
祂周身环绕的熊熊烈焰,那维系了整个时代、燃烧了无数英雄生命的初火,正不可逆转地黯淡、收缩,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喘息。
炽白的核心转为暗红,继而化作飘零的灰烬,随风散逸。
祂手中的螺旋剑断裂,象征着某个轮回的彻底终结。
赢了。
经历了无法计量的漫长征战,跨越了无数绝望与毁灭,吞噬了众多强大灵魂,他,一个微不足道的灰烬,最终站到了最后。
但胜利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虚无。
传火?延续这个早已腐朽、不断重复痛苦的循环?
不,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拖着濒临崩溃的身躯,他蹒跚至最后的篝火旁。
那火焰微弱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映照着他眼中同样摇曳不定的决绝。
他伸出手,触摸着篝火旁冰冷的徽记,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往日的温热,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冰凉。
“防火女……”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
光影汇聚,一道窈窕的身影悄然浮现于他的面前。
一袭黑裙,遮眼的银饰,一如既往的宁静与哀伤,仿佛亘古以来便守候于此,等待着最终的抉择。
“灰烬大人,”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地穿透了笼罩一切的死寂,“您意欲何为?”
“熄灭它。”萧澈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早已注定的宿命,“让这一切……结束。”
防火女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确认他最终的意志。
随后,她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捧向那簇微弱的火苗,动作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和难以言喻的悲悯。
“正如您所愿。”
她的双手合拢,如同呵护又如同埋葬。
最后的光明,消失了。
世界并非瞬间陷入漆黑,而是仿佛被无尽的浓墨逐渐浸染。
光线一丝丝被抽离,色彩一层层褪去,声音一点点沉寂。
远方的废墟、脚下冰冷的地面,一切都在失去形态,融入绝对的空无。
曾经震耳欲聋的战斗轰鸣、不死生物的哀嚎、火焰的噼啪声,此刻都化为虚无,只剩下心脏在胸腔内沉重而缓慢的搏动,以及血液流过太阳穴的微弱声响。
萧澈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剥离,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深海将他拖入无尽的沉睡。
最后的感官里,唯有防火女那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悲悯的声音,在彻底吞噬一切的寂静降临前,轻轻响起,如同最终的呢喃:
“灰烬大人……您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黑暗彻底吞没了一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自我。
唯有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坐标,烙印在他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缘。
……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取代了记忆中硝烟与灰烬的气息。
耳边传来压抑的抽泣和低语,声音熟悉又遥远。
“医生!医生!他动了!我儿子手指动了!”
是母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哽咽。
萧澈艰难地试图睁开双眼,眼皮却沉重如山。
眼前不是预想中的永恒黑暗,而是模糊的光亮,以及晃动的人影。
身体的感知逐渐回归,并非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弥漫性的酸痛和沉重的束缚感,身下是略显坚硬的床铺,身上盖着薄薄的织物。
“小澈?小澈你醒了吗?看看妈妈!”温暖而略微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哭得红肿的双眼和父亲紧绷着担忧的脸庞。
他们穿着日常的衣物,而非破旧长袍。
周围是洁白的墙壁,明亮的窗户,滴滴作响的监护仪器——这是一间病房。
“我……”他试图开口,声音干涩得吓人,“这是……哪里?”
“医院!傻孩子,你吓死我们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放学路上被一辆电动车刮倒了,撞到了头,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被车撞了?昏迷?一个小时?
荒谬感冲击着他刚刚苏醒的大脑。
那无数次的死亡与重生,那漫长到足以磨损灵魂的征战,那个最终被他亲手熄灭的世界……难道只是一场逼真而残酷的梦?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试图握紧拳头时,指尖传来的并非虚弱无力,而是一种熟悉的、内敛的磅礴力量感,虽然被这具看似“虚弱”的躯体所束缚,却真实不虚地流淌在四肢百骸。
那不是梦。
医生很快赶来,进行了一系列检查,脸上带着困惑:“奇迹……简直不可思议。刚才检查还显示有轻微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现在……体征非常平稳,甚至可以说,结实得不像话。”医生推了推眼镜,打量着萧澈,“就好像……在一个小时内,他的身体强度莫名提升了很多。”
父母喜极而泣,忙着感谢医生。
萧澈沉默着。
他不动声色地感受着体内那熟悉的力量流转方式,那些千锤百炼的战斗技艺如同本能般刻印在灵魂深处。
出院回家后,他第一时间反锁了房门。
站在房间中央,他闭上眼,并非回忆,而是感受。
他感受着那与灵魂绑定的“行囊”,那存在于概念层面的空间。
意念沉入,如同过去无数次在篝火旁整理装备一般自然。
下一刻,微光闪烁,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
一柄布满缺口的断裂直剑和一套沾染着干涸血渍、遍布深刻斩痕的骑士盔甲,无声地出现在洁净的地板上。
它们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寒气,与周围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格格不入。
萧澈缓缓蹲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剑身,那真实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
不是梦。
一切都不是梦。
他,熄灭了初火的灰烬,带着一个世界的终结所赋予的力量与记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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