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像被无数细小的蛇啃噬。
张若尘站在断崖之上,披着那件早已染成暗红的道袍,袍角破烂翻飞,如同祭旗。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他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冰渣。
他脚下的地面不是岩石,而是层层叠叠的尸骨——数百具,甚至上千具,全都穿着上世纪五十年代那种厚棉工装,头颅齐刷刷朝向山腹深处,像是临死前还跪拜着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挖出来……把它挖出来……”
耳边忽然响起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张若尘闭眼,运转【功德溯源】,视野骤然一变。
灰白的世界中,无数透明身影正挥动铁镐,疯狂地凿击山体。
他们没有嘴,却在呐喊;没有心,却在渴求。
他们的动作重复、机械,仿佛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上百年。
而在他们挖掘的核心位置,一道漆黑裂缝缓缓开合,宛如大地之口,吞吐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系统提示:此处曾为“地藏真人”闭关地,三十六年前遭神秘力量封印重构,原址改建为“玄冥窑”】
张若尘睁开眼,瞳孔微缩。
地藏真人?
那位传说中以肉身镇压九幽、最后却莫名失踪的道门巨擘?
师父生前唯一敬称“前辈”的人?
他低头看向左臂,那道自幼便有的刺青此刻仍在发烫,血光隐隐流转,仿佛有东西正在苏醒。
“小祠。”他轻声唤道。
灵童的身影已近乎透明,像一缕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雾气。
他蜷缩在张若尘肩头,指尖颤抖地指向山腹间一处被巨石彻底堵死的窑口——那是个半嵌入岩壁的古老洞穴,四周布满诡异符痕,像是用血画成的锁链缠绕其上。
“里面……”小祠的声音细若游丝,“有你的名字……也有他的。”
张若尘心头猛地一震。
“谁的名字?”
小祠没回答,只是从袖中掏出最后一撮香灰——那是他魂魄本源所化,是他存在的最后证明。
他拼尽全力,在空中写下三个字:
玄冥窑
笔画未落,香灰便被狂风吹散大半,可那三字却诡异地悬停片刻,继而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张若尘左臂刺青。
“啊——!”
剧痛袭来,仿佛整条手臂都要炸开。
刺青剧烈搏动,血纹蔓延,竟浮现出一段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泛着青铜般的光泽:
承脉者至,门当自开。
张若尘怔住。
这不是三清观的传承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道门密文。
可它偏偏与他血脉共鸣,每一个笔画都在呼应他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
系统界面猛然弹出:
【血脉共鸣强度提升至89%】
【警告:检测到高阶封印波动】
【触发隐藏机制:“道统跃迁”倒计时启动(剩余时间:72:00:00)】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意志自窑口方向袭来,穿透风雪,直抵识海。
他抬步向前,踏过尸骨,一步一印血。
巨石近在眼前,表面粗糙如鳞甲。
可就在他伸手欲推之际,石面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紧接着,一幅血画缓缓浮现——
画中之人,赫然是他自己。
但又不是现在的他。
那是未来的他,或者说,是某种残缺的投影:皮肤焦黑如炭,四肢扭曲,浑身缠绕着燃烧的黑色锁链,双目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焚尽。
他的嘴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唯有张若尘能“听”到那句话:
“你还来?这里不是传承之地,是葬道之坑。”
幻象边缘,未来残影“焚身张若尘”再度浮现,意识碎片如玻璃般碎裂又重组,低语不断:
“回头……来不及了……你也逃不掉……”
张若尘盯着画中的自己,看了足足三息。
然后,他忽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开一道血痕。
“你说我是来送死的?”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被风雪裹挟着传出去老远,“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别人越说我该死,我活得就越硬气。”
他抬起双拳,拳面伤痕未愈,裂口处还渗着血丝。
金刚劲在经脉中奔涌,像熔岩在血管里流淌。
但他更知道——
若今日退了,三清观的香火,师父的踪迹,小祠的牺牲,那些跪着死去的工人亡魂……全都会永远埋在这座雪岭之下。
风更大了。
雪如幕布般垂落,天地苍茫。
而那道血画,正冷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风雪在巨石炸裂的瞬间骤然凝滞,仿佛天地也为这一拳屏息。
张若尘双拳未收,指节崩裂,鲜血顺着拳面滑落,在极寒中蒸腾出缕缕白气。
金刚劲尚未散尽,残余的金光如龙蛇游走于双臂之间,与左臂那道青铜光泽的刺青交相呼应。
他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裂开的窑口——漆黑如渊,深不见底,像是大地被撕开的一道旧伤疤,静静等待着宿命之人踏入。
可就在那一瞬,体内忽有一股灼热自丹田炸起,直冲识海。
那是“道种火”,系统称之为“功德凝炼所化之本源真火”,平日温养于经脉深处,唯有生死关头或血脉共鸣时才会苏醒。
此刻,它竟因那一声怒吼般的【清心咒·逆诵版】而彻底点燃!
“咳!”张若尘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已逼近身体极限——先以【金刚拳·破障式】震碎封印表层,再用精血为引、逆转清心咒激发潜能,最后以意为笔、以血为墨,施展出只有传说中判官才掌握的【改命式】……三重叠加,近乎自杀式打法。
但值得。
因为当金光贯穿巨石的刹那,他听见了某种古老的东西,在灵魂深处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一把锁,终于等到了它的钥匙。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强度祖血共鸣!】
【等级提升:感气境Lv.26】
【解锁技能:香火金身·虚影(高级)——可短暂凝聚信民愿力形成护体金身,抵御邪祟侵蚀】
光幕浮现又消散,而张若尘却没空细看。
他的目光,已被洞口飘出的那一张焦黄符纸牢牢吸住。
那符纸看似寻常,边缘卷曲焦枯,似曾经历烈火焚烧。
可在离他三尺之处,竟自行展开,无风自动,缓缓悬停于半空。
墨迹斑驳,却依旧能辨认出熟悉的笔锋——瘦硬如松枝,挺拔中带着几分戏谑,正是师父年轻时最爱用的“云鹤体”。
“若尘,若你见此符,说明你也走到了这一关。”
字字清晰,如耳语入心。
张若尘呼吸微颤,指尖不自觉地抚上符纸边缘,仿佛能触到多年前那只写下这行字的手。
“记住,真正的道统不在碑里,而在你敢不敢砸了它。”
最后一句落下,符纸忽地自燃,化作一道青焰,钻入他眉心。
没有疼痛,只有一阵久违的暖流,自脑海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流浪多年的游子,终于接上了家祠的族谱。
他闭眼,默立三息。
再睁眼时,眸中已无犹豫。
身后是千具跪尸,面前是万丈幽窟;肩上扛着小祠耗尽魂魄的最后一指方向,心里藏着师父失踪前夜那句意味深长的“有些门,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可他又想起自己初出道时,在菜市场门口摆摊卖平安符的日子——那时他说:“我这人不信命,只信拳头和套路。”
如今套路仍在,可拳头,早已不是骗人的花架子。
“你说这是葬道之坑?”他低声开口,是对幻象中的自己说,也是对这座沉默了三十六年的玄冥窑宣战,“那正好,我来超度你们这些‘道’的守墓人。”
一步踏出。
靴底踩入黑暗,如同踏入时间的裂缝。
风雪在他身后猛然合拢,将一切痕迹尽数掩埋。
唯有岩壁之上,那一行深深烙下的拳印,宛如铭文,刻写着一个凡人以肉身撼动禁忌的开端。
这一刻,三清观的香火未断,只是换了传承的方式——
不是跪拜,是破门。
不是诵经,是轰鸣。
不是求道,而是……打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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