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 第57章：教尊投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并非错觉，而是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干涉现实带来的感知错乱。核心区域内，汹涌的血河、摇曳的幽火、修士们狂热的吟唱、甚至那些被抽取生命灵魂的祭品最后定格在脸上的极致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

唯有那颗高悬于深坑之上的巨大黑色水晶，旋转的速度却骤然提升到了极致，发出一种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尖锐嗡鸣！它不再是吸收，而是疯狂地倾泻着刚刚吞噬的海量生命与灵魂能量！

这些能量并未散逸，而是在水晶前方急速汇聚、压缩、塑形！

嗡嗡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暗红色的天幕如同幕布般被无形的手扭曲褶皱。粘稠的血色光芒从那汇聚点爆发开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宋婷宜死死盯着那光芒的核心，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体内的九宫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不是主动驱使，而是遭遇天敌般的应激反应！怀中的手机如同被投入冰水般瞬间变得刺骨寒冷，诗曼的意识传递来一种近乎崩溃的极致恐惧，仿佛遇到了最根本的克星！

光芒逐渐收敛，那汇聚成型的“东西”显露出了它的形态。

那不是实体，甚至没有固定的人形。

那是一团翻滚不休、浓郁到极致的血雾。雾气的边缘不断扭曲、蠕动，时而伸展出类似肢体的轮廓，时而又坍缩回混沌的原初状态。而在血雾的最中央，两点幽蓝色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火焰，缓缓亮起。

那是一双“眼睛”。

无法形容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感觉。那不是视觉上的对视，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冰冷扫描。仿佛你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过去与未来，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剥开、审视、评估。

血雾微微波动，一个意识，冰冷、漠然、仿佛由无数亡魂的哀嚎糅合而成，却又奇异地保持着绝对理性的声音，直接在宋婷宜的脑海中炸响，根本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找到你了……”

“九宫门的……余孽。”

“有趣的变数。时空涟漪送来的……意外礼物。”

宋婷宜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不仅仅是对方直接道破了她的根脚，更因为那声音中蕴含的、与她内力本源隐隐对抗却又诡异地带着一丝极微弱同源感的冰冷力量，让她经脉刺痛，气血翻腾，几乎要呕出血来！

那双幽蓝火焰构成的“眼睛”穿透了岩石，穿透了距离，精准地“锁定了”藏匿的她。周围凝滞的空间仿佛变成了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欣赏吧……”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仿佛博物馆讲解员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这伟大的进程。”

“你们称之为‘寂灭之渊’？可笑。这不过是‘门’即将开启前，微不足道的……能量逸散。”

“幽府？降临？凡人狭隘的想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足以让人灵魂战栗的嘲弄，“非是迎接，而是……回归。是清除这个被错误法则污染的时空，让一切重归……最初的‘真实’与‘纯净’。”

“他们的血，他们的魂，非是祭品，而是……钥匙。校准坐标，润滑枢纽，为了打开那扇……被愚蠢先祖们强行封闭的……‘门’。”

宋婷宜的脑海中如同有闪电劈过！古老的记忆碎片与教尊的话语疯狂交织！

遮天蔽日的阴影…毁灭的光芒…被强行封闭的“门”…最初的“真实”？

难道幽冥道的终极目的，根本不是统治或者长生，而是要彻底颠覆现有的世界规则，迎接某个……来自世界之外的、将导致一切终结的“真实”？！

“而你……”教尊的意志再次聚焦在她身上，那双幽蓝火焰似乎闪烁了一下，“你的到来是个意外。你的力量体系…很有趣，带着一丝令人怀念的、却又被可悲地‘净化’了的味道…是那些‘守门人’劣化的遗产吗？”

“不过，无关紧要了。你的存在本身，你的时空特质，将是最后……也是最完美的那一把‘钥匙’。”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团翻滚的血雾之中，一只完全由凝固血液和幽蓝火焰构成的巨大手臂猛地探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宋婷宜藏身的岩石，狠狠抓来！

所过之处，空间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弥漫的血煞能量被强行排开，那只手臂上蕴含的冰冷、死寂、足以湮灭一切生机的力量，让宋婷宜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躲不开！挡不住！

这是远超她目前境界所能理解的攻击！

“姐姐！！”诗曼的意识在脑海中发出尖啸！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

千钧一发之际，宋婷宜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厉与决绝！她几乎榨干了经脉中每一丝内力，甚至不惜震荡本源，双手猛地向地面一拍！

“轰！”

她藏身的、坚硬无比的琉璃岩轰然炸裂！碎石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烟尘弥漫！

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利用爆炸的反冲力和弥漫的烟尘，以及那一瞬间自身力量极致爆发对空间枷锁的微弱干扰，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般，向着侧后方疯狂倒射而出！

嗤——！

那只血焰巨爪抓了个空，只是轻轻擦过她原本所在的位置。但仅仅是擦过，那逸散的冰冷死气就如同最锋利的刀锋，瞬间撕裂了她的护体内力，在她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却没有流血而是迅速变得乌黑的伤口！一股阴寒至极的力量顺着伤口疯狂钻向她的心脉！

“呃啊！”宋婷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人却在空中强拧腰身，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诗曼之前指引的那个能量紊乱的缺口方向坠去！

她能感觉到，那双幽蓝火焰的“眼睛”依旧冰冷地锁定着她，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挣扎吧……让这最后的狩猎，多一点乐趣。”

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剧痛的脑海中回响。

宋婷宜咬紧牙关，压下手臂上传来的钻心蚀骨的寒冷和剧痛，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头也不回地扎向那片相对混乱的区域。

身后，是缓缓收回的血焰巨爪，以及那双俯瞰着一切、冰冷无情的幽蓝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