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舌尖的血腥味还没散,我咬得更深了些。一阵锐痛炸开,脑子总算清明一瞬。
月璃伏在我背上,轻得像片枯叶。她的呼吸断断续续,银发扫着我的脖颈,冷得不像活人。前方雾气未散,官道早已被甩在身后,脚下是荒草夹杂着碎石的小径,湿泥吸着鞋底,每一步都拖着身子往下坠。
柴刀背在身后,刀鞘空了半截。刚才它自己飞出来,刀尖对着我心口,像是要捅穿我。我没让它得逞,可也不敢再拔它出来。这把刀跟了我十几年,劈过狼妖,斩过仇敌,现在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我不能倒。
只要我还站着,月璃就有活路。
正想着,她突然抽了一下手指,指甲勾住了我的衣领。
“……药人。”
声音极轻,像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
我猛地顿住脚步。
“什么?”
她没再说话,只是手指死死攥着布料,眉心微微颤动。那对赤瞳原本紧闭,此刻竟睁开一条缝,泛着幽蓝微光,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我没问第二遍。这些年逃命的经验告诉我,月璃从不开口无用之言。
我顺着小径往斜坡下走,避开开阔地,目光扫过荒野边缘。那边有座塌了半边的屋子,门框歪斜,檐角挂着几串干枯药草,在风里轻轻晃。一股气味随风飘来——苦涩的丹香混着一丝腐气,像是陈年药材底下藏着烂肉。
就是那里。
我贴着墙根摸过去,一脚踹开虚掩的破门。屋内昏暗,残存的药柜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碎瓷和粉末。我将月璃轻轻放在角落,背靠着墙,伸手探她脉门。
指尖刚触到她手腕,一股异样的波动顺着经络传来——不是妖力,也不是灵息,而是一种黏稠的、像是被反复熬煮过的残渣气息。她的妖魂在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
就在这时,后堂帘子被人掀开。
一个人走了出来。
青灰长老袍,袖口卷起,露出一截布满旧疤的手臂。她步伐很稳,落地无声,像是踩在棉花上。等她完全走进光线,我看清了脸。
楚红袖。
玄天宗药园长老,也是那个每月都要抽我三成灵力去养她那件破法宝的女人。
她没看我,目光落在门口一具尸体上。
那是个男修,穿着大胤低阶修士的青衫,胸口被剖开,血已流尽。最刺目的是他眉心——一道烙印深陷皮肉,龙形纹路盘绕,正是萧氏皇族独有的印记。
楚红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烙印,动作近乎温柔。
“剜了灵根,抽了精魄,连魂都没放走。”她低声说,“这不是杀人,是炼药。”
我缓缓站起身,手按在柴刀柄上。
“你知道我在这儿?”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像井水。
“我不找你,你早就死在官道上了。”她站起身,走到尸体旁,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盖住那张脸,“三皇子在集齐九十九个‘灵药人’,说是要炼什么‘承运之躯’。这些人都是自愿报名的散修,以为能入科举登天梯,结果全被当成了炉鼎材料。”
我心头一沉。
“什么叫‘承运之躯’?”
她刚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惨叫,也不是脚步声,而是一具身体砸在泥地上的声音,软绵绵的,像一袋谷子倒了。
紧接着,空气变了。
原本稀薄的灵气瞬间凝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屋外巷口的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整齐划一,不快不慢,像是训练过的兵卒在行进。
楚红袖脸色骤变,抬手掐诀,一道灰光罩住尸体,血腥气立刻被压了下去。
“巡夜卫来了。”她压低声音,“不是朝廷的编制,是萧明渊私养的活尸傀儡。没有痛觉,不会停步,只会追着活人气息咬。”
我一把抱起月璃,退到后墙边。那扇破窗还能勉强翻出去。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因为你身上有转世之血的味道。”她盯着我左臂,黑纹已经爬到锁骨下方,皮肉微微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走,“这种气息对他们来说,比丹药还香。”
我咬牙,不再多问。
窗外是一条窄巷,堆着腐烂的菜叶和破陶罐。我翻身跃出,脚刚落地,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短促的撞击声,像是木桌被撞翻。接着,楚红袖的声音从门缝里透出来:
“别信任何打着皇命行事的人。”
我没回头,抱着月璃往巷子深处跑。
巷道曲折,两边是倾颓的土墙,头顶偶尔搭着晾衣竿,挂满发黑的布条。我能感觉到月璃的呼吸越来越弱,但她那只手一直没松开我的衣角,指节发白,像是怕我丢下她。
跑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一条横街出现在眼前,石板铺地,两侧是低矮铺面,灯笼零星亮着,照出几个守夜摊贩的身影。街角有个药摊,铜秤摆在案上,旁边立着块木牌,写着“西市通衢”四个字。
皇城西市到了。
我靠在墙边喘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巷子漆黑,没人追出来。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楚红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九十九个灵药人,承运之躯,萧氏烙印。
月璃突然又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赤瞳清明了一瞬,嘴唇微动:“……他们用活人做引,要唤醒战舰里的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闭上了眼,头一偏,靠在我肩上不动了。
我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察觉脚边不对。
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滩水渍,颜色偏暗,像是雨水混合了什么东西。我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前。
不是水。
是药汁。
而且是从巷子深处流出来的,顺着地势缓缓向街面蔓延。那股味道,和之前药铺里的一模一样——苦涩中带着腐肉的气息。
我猛地抬头。
巷子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间小屋轮廓,门缝里透出微弱火光。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但没有风,铃铛却在轻轻晃动。
一下,两下。
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我后退半步,手慢慢移向背后的柴刀。
刀柄冰冷。
可这一次,它没有震动,也没有自行出鞘。
它就那么安静地贴着我的背,像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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