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一块可能蕴含无尽知识、甚至关乎对抗“观察者”秘密的巨型晶髓,无疑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联合指挥部内,争论异常激烈。
官方的专家大多倾向于保守方案:“如此庞大的能量体,强行摧毁可能引发不可控的链式反应,甚至引发超强海啸或地质灾难!风险太高!我们应该尝试建立隔离区,慢慢研究其可控性。”
而以07号工程师和谭雅为代表的基地方,则态度坚决:“它的进化速度和生物同化能力超出了我们的控制极限。每拖延一分钟,它的威胁就增长一分。等它真正‘苏醒’或者被‘主宰意志’再次定位,我们将失去先机,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当机立断!”
李一凡沉默地听着双方的争论,目光始终锁定在屏幕上那块依旧在缓慢旋转、脉动、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幽蓝色晶体。诺拉不断更新着周边生物异变的速度和范围模拟图,那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触目惊心。
他想起了月球晶髓信息中关于“净化”的警告,想起了“观察者”对“源初碎片”的忌惮,也想起了“潜蛟”号被瞬间同化的画面。
这块晶髓,并非善类。它更像是一种遵循着某种冰冷宇宙法则的、自主运行的危险程序,其“进化”和“防御”机制,充满了排他性和侵略性。
“我们尝试过接触,失败了。它的‘意识’中充满了对‘非授权个体’的排斥和‘净化’指令。”李一凡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不能指望与一个视我们为‘低熵载体’和‘威胁’的存在和平共处。更不能冒着让它落入‘主宰意志’手中的风险。”
他看向烛龙将军的全息投影:“将军,我的意见是,摧毁它。这是目前风险相对可控,且能根除后患的唯一选择。”
烛龙将军沉吟良久,目光扫过争论的众人,最终缓缓点头:“我同意李先生的判断。国家会支持这个决定。但是,如何摧毁?常规武器恐怕难以奏效。”
“使用‘燧人氏’。”李一凡吐出一个代号。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燧人氏”,是红警基地基于小型化核聚变技术,结合部分索林能量约束理论,秘密研发的一种大当量、深层钻地(入海)战术聚变弹头。它的爆炸当量可以调节,核心特点是能产生极高的初始温度和压力,并维持较长的能量释放时间,旨在彻底湮灭目标,减少核残留。
“我们将它命名为‘涅槃’计划。”李一凡解释道,“意为毁灭中寻求新生。我们会将‘燧人氏’通过特制的深海运载器,投送至洞穴内部,贴近晶髓本体引爆。聚变爆炸的高温高压,足以将其彻底气化。同时,爆炸的大部分能量会被海水和岩层吸收,只要当量控制精确,引发超大规模海啸的可能性较低。”
计划大胆而冒险,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二十四小时。我们需要改装运载器,计算最佳引爆当量和位置,并疏散‘海市蜃楼’基地的非核心人员。”
“批准执行‘涅槃’计划。”烛龙将军一锤定音。
命令下达,整个红警基地和相关的合作单位立刻高速运转起来。星港的武器库开启了最高权限,“燧人氏”弹头被小心取出,开始与经过紧急改装的深海推进器进行对接。超级计算机群全力运行,模拟着爆炸当量、海水压力、地质结构之间的复杂关系,寻找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海市蜃楼”基地内,非必要的科研人员和后勤人员开始搭乘运输艇撤离。谭雅和留下的战斗人员,以及09号工程师的团队,则开始加固基地防御,准备应对可能因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和后续的生态紊乱。
深海之下,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一凡站在指挥中心,望着屏幕上那个即将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可能藏着宇宙奥秘的“宝藏”,心中并无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有些力量,并非当前的人类文明所能驾驭。强行触碰,只会引火烧身。
毁灭,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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