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萧逸的质问在风中炸开,幽冥的手停在心口,指尖微微颤抖。那一瞬的迟疑像裂开的冰面,凌虚子立刻挥杖,金线般的回音障扩散而出,将话语反复撞击在黑塔表面,激起层层震荡。
就是现在!
萧逸指腹轻擦戒指,低喝一声:“微距瞬影!”身形如被风吹散的灰影,一晃便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翻进倒塌庙宇后的阴影里。碎瓦压着半截断梁,刚好遮住他的轮廓。
他靠墙喘了口气,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有根铁条在里面来回刮动。膝盖上的布条渗出血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停下,只把身子贴得更紧了些。
“瑶萱,听得到吗?”他在心里默念。
片刻后,一道细微的声音钻入耳中:“听得清,别乱动,正前方十二步有哨偶。”
是任瑶萱的灵识传音,带着点刚压下去的紧张。
“明白。”他闭眼凝神,体内残存的灵力缓缓流向脚底,配合戒指轻微扭曲周围空间,让脚步落下的声音几乎归于无声。
远处,一个木雕人偶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窝里嵌着血红色晶石,像两粒烧透的炭火。它迈着僵硬的步子,在三根断裂的石柱间来回巡弋。每隔十二息,它会背对庙宇方向一次,停留约两息时间。
萧逸盯着它的动作,数到第三轮时,猛地起身,低身疾行。三道近乎透明的丝线横在地面,泛着暗紫色光晕——影缚丝。他屏住呼吸,抬腿、跨步、再落脚,动作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穿过最后一道丝线时,袖角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一块碎石。石头滚了半圈,撞上另一块残碑。
咔哒。
哨偶脑袋一偏,血晶眼猛然亮起。
萧逸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废符纸,弹向左侧灌木丛。纸片落地瞬间爆出一点微弱火花,像是有人偷偷点燃了火折子。
哨偶立刻转向那边,僵硬地挪了过去。
“你这招还挺灵。”任瑶萱的声音又来了,语气里竟带了点笑,“上次扔石灰包还没忘?”
“生死关头记得的东西,忘不掉。”他低声回应,顺势靠近那座石台。
台上刻满扭曲符文,中央凹陷处插着一根黑骨,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震颤。空气里飘着一股腐味,像是陈年药材泡在酸水里烂透了。
他咬破指尖,迅速在掌心画了个反向读取阵。血珠顺着纹路滑入沟槽,石台顿时泛起一层幽绿光晕。大量信息涌入脑海:符文流转周期、能量汇聚节点、守卫换班时间……
他取出一枚玉简,将数据封入其中,藏进袖袋。
“拿到了。”他再次传音,“准备撤离。”
“不行。”凌虚子的声音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的灵讯通道,“东南出口多了两个黑衣人,应该是临时调来的。”
萧逸皱眉,悄悄探头望去。果然,原本空荡的林道已被封锁,两名披着黑袍的守卫并肩而立,手中长戟交错成十字。
“硬闯不行。”任瑶萱说,“但可以让他们自己走开。”
“你又要玩烟雾弹?”
“不是烟雾,是狐骚味。”她顿了顿,“李伯给的草药,说是野狐标记领地用的。他们闻了会以为有妖物出没,按规矩得上报。”
“你还真把镇上那些闲话当战术教材了。”
“实战经验比天书有用。”她轻哼一声,“等我信号。”
萧逸退回阴影,默默等待。
不到半盏茶工夫,远处忽然腾起一股淡黄色烟雾,随风飘散,隐隐夹杂着一股刺鼻腥臊气。守卫脸色一变,互相说了句什么,转身快步朝黑塔方向跑去。
机会!
他不再犹豫,翻身跃上旁边一棵老树,借着枝叶掩护,从树冠层迂回前进。脚下树枝偶尔发出轻响,他立刻停住,等四周平静后再继续移动。
眼看就要抵达溪流上游的岩洞,戒指忽然发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他心头一紧——连续使用空间能力,反噬开始了。
最后一跳时,左脚踩断枯枝,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岸边岩石上。肩膀磕得生疼,嘴里泛起血腥味。
“萧逸!”任瑶萱从岩洞冲出来,一把扶住他。
“没事。”他摆手,从袖中取出玉简递给她,“情报在这儿。”
凌虚子也跟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维持回音障耗了不少力气。他接过玉简看了看,点头:“核心数据都在,足够推演破阵之法了。”
“那你先歇着。”任瑶萱接过玉简塞进怀里,转头瞪他,“你呢?还打算逞强到什么时候?”
“我能走。”他说着要站起来,结果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她眼疾手快扶住他胳膊:“别动了,血都流到鞋底了。”
“一点点。”
“一点点也能淹死人。”她干脆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你背我?”
“怎么,嫌我力气小?”她扭头看他,眉毛一挑,“还是怕被人看见堂堂神君趴在我这凡人女子背上丢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废话。”她拍了下肩膀,“抓紧了,摔下来可不管。”
萧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伏了上去。她个子不高,背也不宽,却稳稳地托住了他。
凌虚子拄着竹杖走在前头,边走边说:“你们俩要是早这么配合,也不至于在赵家庄被追得跳粪坑。”
“谁跳粪坑了?”任瑶萱回头,“明明是您老人家算错方位!”
“我那是故意引敌深入。”
“引得太深,差点把我们引成腌菜。”
三人说着,沿着溪岸慢慢前行。夜风拂过水面,带来一丝凉意。
走到半路,萧逸忽然觉得背后一沉,像是她脚步慢了下来。
“累了?”
“没有。”她应了一声,却没抬头。
他又看了眼她的侧脸,发现额角全是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受伤了?”他伸手去摸她手臂,触到一片湿热。
她躲了一下:“就划了道口子,不碍事。”
“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分心。”她笑了笑,“而且,你现在不也在我背上吗?咱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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