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古老羊皮卷上,那一行用鲜血写就的古精灵语,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进了林晚昭的瞳孔里——“命运之门,需以穿越者之血为引,方可启动。”
穿越者之血。
这五个字,像一把钥匙,也像一把尖刀。
回家的路终于清晰地铺在眼前,可路口却立着一块血淋淋的石碑,上面刻着代价。
林晚昭的心脏狂跳起来,一半是终于看到希望的狂喜,一半却是触及那冰冷代价的战栗。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顾怀瑾,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然而,顾怀瑾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英挺的侧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冷硬,下颌线紧紧绷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密室另一端的黑暗里,仿佛要将那片虚无都盯穿。
他越是沉默,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越是浓重,几乎要将林晚昭包裹、窒息。
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沉默之下,是翻涌不休的惊涛骇浪,是他无声的抗拒。
老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恭敬地从林晚昭手中取过羊皮卷,仔细地收好,然后便开始默默地为仪式做准备。
他用一块柔软的丝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把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银质小刀,刀刃锋利,寒光闪闪。
他又从一个木盒里,取出几块刻满了符文的黑色晶石,按照羊皮卷上的图阵,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命运之门前方的地面上。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古老的祭典。
整个密室里,只有晶石落在石板上的轻微碰撞声,和那把银刀被擦拭时的细微摩擦声。
这寂静,让林晚昭心头发慌。
夜深了,骑士府的练剑场上,只有清冷的月光和一道不知疲倦的身影。
顾怀瑾独自一人在练剑。
他没有使用任何骑士的斗气,只是纯粹地、机械地重复着劈、砍、刺、撩的动作。
手中的精钢长剑划破空气,发出一阵阵沉闷而压抑的呼啸声,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低吼。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很快又被夜风吹干。
他在发泄,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发泄着心中那股无处安放的烦躁与不甘。
林晚昭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终于,她鼓起勇气,缓缓走了过去。
剑风掀起她的裙角,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还在练?”她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被剑声统治的寂静。
顾怀瑾的动作猛地一滞,长剑停在半空中,剑尖微微颤抖。
他没有回头,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林晚昭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肩膀,心中一阵酸涩。
她深吸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如果……如果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空气死一般地沉寂下来。
良久,顾怀瑾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眶泛着红,眼中布满了血丝,像是整夜未眠。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昭,那目光里有挣扎,有痛苦,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哀求的脆弱。
“我不会让你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坚定无比,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命运之门的仪式,终究还是在悄无声息地推进。
就在仪式准备就绪的前一夜,骑士府的宁静被打破了。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高墙,直奔后院的密室方向。
而另一道身影,则在府中制造混乱,吸引巡逻卫兵的注意。
林晚昭恰好在附近巡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混杂着怨毒与疯狂的气息,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什么人!”她厉声喝道,循着气息追了过去。
月光下,她看清了那个试图撬开密室石门的人影——竟是本该被押解去看管的苏凝霜!
此刻的她,面容憔悴,眼神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疯狂。
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阴冷的男人——沈知夏。
“林晚昭!”苏凝霜看到她,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你这个贱人!你想用这扇门回家?做梦!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今天我就毁了它!”
说着,她和沈知夏竟同时催动体内的力量,两股阴邪的能量交织在一起,狠狠地轰向密室的石门。
林晚昭脸色一变,立刻上前阻拦。
可她毕竟不是战斗的好手,双拳难敌四手,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魁梧的身影如铁塔般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几人中间。
“赵三在此,谁敢放肆!”
是赵三!
他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只见他虎目一瞪,浑身肌肉虬结,根本不给苏凝霜和沈知夏任何机会,只用了三两招,就将这两个疯狂的偷袭者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骚乱很快平息,但林晚昭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苏凝霜那句“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开始害怕,害怕夜长梦多,害怕这唯一的希望也会被无常的命运夺走。
顾怀瑾是在书房得知此事的。
当他听到苏凝霜和沈知夏的目标竟然是命运之门时,手中的狼毫笔“啪”的一声被他生生捏断。
墨汁溅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冷静和沉默,猛地推开门,疯了一般地冲向密室。
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时,看到的,正是站在命运之门前,犹豫不决的林晚昭。
她的身影在烛火下显得那么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她的手抬在半空中,似乎想去触摸那把作为引血媒介的银刀,却又迟迟不敢落下。
顾怀瑾的脚步放缓了。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心中的狂躁和恐惧,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只剩下无尽的酸涩和心疼。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冰凉颤抖的手。
林晚昭浑身一震,回过头,对上了他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
“我……”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顾怀瑾没有让她说下去。
他只是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他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之前说,不会让你走。那是我自私。”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现在我想明白了。如果那个世界才是你的归宿,如果你真的必须走……”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句承诺,“我会去找你。无论跨越多少世界,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我一定会去找到你。”
林晚昭的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最终,林晚昭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不能再等了。
老管家站在一旁,神情肃穆。
见她点头,他便不再迟疑,取过火石,点燃了魔法阵中心的一块符文晶石。
“嗡——”
一声低沉的轰鸣声响起,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苏醒。
地面上,由黑色晶石组成的魔法阵瞬间被点亮,幽蓝色的光芒从符文的刻痕中流淌出来,迅速蔓延,勾勒出一个繁复而神秘的图案。
光芒越来越盛,整个密室都被映照得一片幽蓝。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中传来,拉扯着林晚昭的身体。
她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站稳了。
在被那耀眼的光芒彻底吞没之前,她用尽力气回过头,深深地看向门口那个死死攥着拳,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的男人。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灿烂而决绝的笑。
“等我。”
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下一秒,光芒暴涨,如白昼降临,瞬间吞噬了她纤细的身影。
当光芒散去,密室中,只剩下那个依旧在缓缓运转、散发着微光的魔法阵,和一片死寂。
仿佛,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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