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在脑中成型。
现实的枷锁却牢牢拷在脚上。
摆在赵东来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进城。
1955年。
这个时代,没有一张叫做“介绍信”的纸,你便是个没有身份的影子。
寸步难行。
别说住店,就连在街上多待一会儿,都可能被当成没有来路的流窜人员给抓起来。
他的目光,穿过村里土黄色的屋舍,最终定格在了村公所那座不起眼的小院。
那里是权力的末梢,也是他破局的唯一希望。
赵东来迈步走去,脚下的土路扬起细微的尘埃。
村公所的小院里很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老槐树上叽叽喳喳。
院子中央,一个穿着干净得晃眼的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干部,正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一个老旧算盘。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
“奇怪了。”
“怎么就拨不动了呢?”
声音里满是无法排解的烦躁。
赵东来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
只一眼,他便看清了问题。
算盘的木质框架因为常年受潮,微微有些变形,几颗乌黑的算珠被膨胀的木屑死死卡在了档中,不上不下,动弹不得。
对于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
前世的他痴迷传统文化,曾对着一本破旧的珠算教材研究了许久,甚至还亲手拆解修复过几把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算盘。
这算盘的病根,他一眼就看穿了。
这是一个机会。
“同志,我能看看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院中的沉寂。
年轻干部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当他看清来人,那不悦又转为一丝惊讶。
眼前这个年轻人眉清目秀,身形虽然单薄,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正是村里前些天刚从一场大病中挺过来的赵东来。
干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啊,你会弄这个?”
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赵东来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伸出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把沉甸甸的算盘。
他没有像年轻干部那样用蛮力去抠,去掰。
他将算盘竖立起来,手腕轻轻一抖。
一股巧妙的震动顺着木框传递开去,让那些被卡住的算珠有了瞬间的松动。
就是现在!
他的手指动了。
指尖在算盘的边框上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位置,或拨或敲。
动作快而不乱,充满了某种独特的韵律。
“咔哒。”
“咔哒。”
几声清脆的轻响,宛如乐章的结尾。
那几颗顽固的算珠,仿佛被施了魔法,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顺着算档滑落,乖巧地归了位。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从他接手到修复,不过十几秒钟。
年轻干部彻底看呆了。
他愣愣地伸出手,像是接过一件珍宝般拿回算盘,手指试探性地一拨。
哗啦!
所有的算珠上下滑动,再无一丝阻碍,顺畅无比。
巨大的惊喜冲散了他脸上的愁云。
“哎呀!同志,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还懂这个?”
“以前跟个老先生学过几天,略懂皮毛。”
赵东来表现得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过分自谦。
他指了指算盘的边梁接合处。
“这是卯榫结构因为受潮稍微错位了,不能用蛮力,巧劲一敲就能复原。”
“卯榫结构?”
这四个字从赵东来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年轻干部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惊讶,转为了刮目相看。
这年头,村里识字的人都掰着指头能数过来。
能张口就说出“卯榫结构”这种词的,那绝对是文化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青年,怎么会懂这些?
“赵东来同志,真是看不出来啊!”
干部的称呼都变了,从“你”变成了“赵东来同志”。
他热情地一把拉住赵东来的胳膊,将他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又转身进屋,很快端出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水。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东来看见干部眼神中的欣赏与善意,知道时机已经完全成熟。
他顺势站起身,脸上露出几分符合他身份的局促与期盼。
“是这样,同志。您也知道,我前阵子刚生了场大病,把家底都掏空了。家里实在困难,我就想着,去城里投奔我一个远房的表叔,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也好减轻点家里的负担。”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干部闻言,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档案夹,翻找了一下。
赵东来,家庭成分,清清白白。
往上数三代,都是地道的贫农。
根正苗红。
再加上刚才修复算盘结下的善缘,以及对赵东来这个“文化人”的天然好感,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拿出纸笔。
“行,这是应该的!支持你去城里找出路!我给你开!”
钢笔尖在粗糙的纸张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干部写得很快,字迹苍劲有力。
写完,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代表着权力的红印章,在印泥上用力一按,然后重重地盖在了介绍信的落款处。
一封盖着村公所鲜红大印的、为期一个月的探亲介绍信,就这样递到了赵东来手上。
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赵东来握着那张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纸,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但,还不够。
去城里,需要路费。
他的念头沉入脑海,进入了那个神奇的画卷空间。
空间里,孙柏老郎中正捻着胡须,对着一堆草药出神。
赵东来想起了老郎中用灵泉水和几种特殊草药捣鼓出的一种特效止血药粉。
心念一动,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拿着药粉,径直找到了村西头的赤脚医生家。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怀疑地看着赵东来手里的东西。
“你这来路不明的药粉,我可不敢收。”
赵东来一言不发。
他转身走进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正在啄米的一只大公鸡。
在医生惊愕的注视下,他掏出随身的小刀,在鸡翅根部轻轻一划。
一道血口瞬间出现,鲜红的鸡血涌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东来捏开油纸包,将淡黄色的药粉往伤口上轻轻一撒。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流淌的鲜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止住。
这神乎其技的效果,彻底击溃了赤脚医生所有的怀疑和防备。
他抢过鸡翅膀,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
“神药!真是神药!”
他当即拍板,用自己攒下的几块钱,外加几张珍贵无比的医药票证,买下了这包救命的药粉。
介绍信在怀,路费已足。
赵东来站在村口,回头望了一眼这贫瘠的村庄。
然后,他毅然转身。
四九城,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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