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逆 神秘山洞避难

夜风卷着枯叶在林间翻滚，发出“沙沙”的碎响，像无数只没有脚的虫子在地上爬。腐叶的腥气混着湿土味扑进鼻腔，陈默背着张宇，膝盖每弯一次都像要散架，背上的人软得像一摊烂泥，头垂在他颈窝，发丝黏着冷汗，随着脚步一晃一晃地蹭着皮肤，痒得心慌。

张宇的呼吸气若游丝，却带着股骇人的湿响，像破风箱被水泡过，每一次吸气都扯得喉咙“嗬嗬”作响。后颈贴着他的额头，烫得像块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铁块，隔着两层布都能感觉到那股灼意，烧得陈默头皮发麻。林悦跟在旁边，指甲几乎掐进张宇的胳膊，她的呼吸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掌心的汗濡湿了张宇的衣料。

“再撑一会儿。”陈默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唾沫咽下去都带着疼，“前面山壁……有个洞。”

林悦猛地抬头，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洞口藏在老藤后面，藤蔓像枯瘦的手指缠在岩壁上，沾着的夜露顺着叶尖往下滴，“嗒嗒”打在长满绿苔的石头上。那股冷气就是从那儿飘出来的，混着烂木头的霉味，钻进肺里像冰碴子。

“这地方……”林悦的声音发紧，往洞口瞥了一眼，老藤后面的黑暗深不见底，“有点邪门。”

陈默没说话，只攥了攥手心的晶体。那东西泛着淡青色的微光，贴在掌心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率先钻进洞口，藤蔓扫过脸颊，带着黏腻的湿意。

洞口窄得只能侧着身子过，石壁上的苔藓蹭得胳膊发痒，陈默背着张宇，肩膀被挤得生疼。打火机“咔嚓”一声亮起，火苗在风里抖了抖，照亮了洞壁上斑驳的印子——有些是深褐色的，像干涸的血，凝固在石缝里；有些是水渍，蜿蜒着爬向深处，像某种生物留下的痕迹。

“别怕。”陈默回头时，火光映着他的脸，林悦忽然发现他眼里没了平时的怯懦，只剩一片沉凝。她愣了愣，赶紧点头，扶着张宇的腰跟进去，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烫得像要烧起来。

山洞里头比外面看着宽敞，地面潮乎乎的，脚踩上去“黏嗒嗒”的，像是结了层薄冰。深处传来“呜呜”的响，风从石缝里钻进来，裹着股说不出的腥甜，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磨牙，“咯吱咯吱”的，听得人后颈发毛。

“咳——咳咳！”张宇突然剧烈地咳起来，身子弓得像只虾，喉咙里的杂音变成了破锣似的嘶响。林悦眼尖，看见他嘴角溢出的黑血，像墨汁滴进水里，在下巴上晕开一小片。

“快放下他！”她的声音劈了个叉，手忙脚乱地去托张宇的腿。两人把他轻放在一块还算干燥的岩石上，石头凉得像冰，张宇一沾上去就瑟缩了一下，手指死死揪住陈默的裤脚，指节白得像骨头。

林悦翻背包的手抖得厉害，药瓶和纱布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得赶紧处理伤口……”她的声音发飘，“不然他熬不过后半夜。”

陈默接过纱布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一片。他撕开张宇的裤管，伤口已经烂成了黑紫色，边缘的皮肉像被水泡发的纸，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一股腐臭混着淡淡的腥甜扑面而来——那是灵力被污染后特有的味道。

“洞口附近有那种草药。”林悦忽然想起什么，语速飞快，“叶片带白绒毛的，能止血。”

“我去。”陈默把火把往石缝里一插，火苗“腾”地窜高半尺，映得他半边脸亮堂堂的。

“小心！”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的阴影里，火把的光在他脚下拉出长长的影。

洞外的月光比刚才亮了些，陈默顺着岩壁走，夜露打湿了裤脚，冰凉地贴着小腿。他很快在一丛灌木里找到了那种草，叶片宽得像巴掌，银绒毛摸上去软乎乎的，却带着股刺人的凉意，凑近闻，苦涩里藏着点说不清的腥气。

刚摘了几片，脚边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具兽骨，大得吓人，肋骨像断了的矛尖戳在地上，颅骨的窟窿黑洞洞地对着他。骨头上布满细密的齿痕，边缘啃得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嚼过。

最瘆人的是腿骨上那道刻痕，指甲盖宽，深得发黑，弯弯曲曲的像条蛇，又像是个字。陈默伸手摸了摸，指尖刚碰到就打了个寒颤——那骨头凉得像块冰，不是石头的冷，是带着股活物的阴寒，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他猛地缩回手，心脏“咚咚”狂跳，抓起草药转身就往山洞跑，身后的树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传来一阵树叶翻动的轻响。

洞内，林悦正用布蘸着水擦张宇的伤口，可那黑紫色像生了根，擦一下就往下渗一点，染得布片乌漆麻黑。“这不对劲。”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普通灵力侵蚀不会这么快……”

“除非是人为的。”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悦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站在火光里，脸色比刚才更沉。

“黑袍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陈默没点头也没摇头，蹲下身把草药递过去：“他们要是想杀张宇，在林子里就动手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留着他，怕是有别的用处。”

林悦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绿糊糊的药汁一碰到皮肤，张宇突然哼唧了一声，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那不是我……是他……”

两人同时噤声，火把的火苗“噼啪”响了一声，洞内的阴影猛地晃了晃。

“谁？”陈默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耳语。

张宇的眼皮颤了颤，却再没出声，呼吸又变回了那种骇人的湿响。

时间一点点挪过去，洞外的风越来越大，刮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徘徊。林悦靠在石壁上，上下眼皮打架，火把的光渐渐暗下去，橙红色的火苗舔着枯枝，把洞壁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陈默突然盯着对面的墙，眼神一凝。火光弱下去的瞬间，那片石壁上竟浮现出模糊的纹路。他起身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是凿刻的痕迹。

火把被他举高，一幅壁画慢慢显出来。线条粗糙却狰狞，一个人影举着剑，脚下堆着层层叠叠的东西，细看竟是无数具骸骨，有的手骨还指着天，像是在哭嚎。那人影的脸看不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陈默握紧了手心的晶体，那东西突然发烫，淡青色的光在黑暗里亮起来，映得壁画上的剑影微微闪烁，像是活了过来。

他的心跳得厉害，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这山洞，这壁画，还有张宇身上的伤，绝不是巧合。

林悦已经睡着了，呼吸很轻。张宇的额头稍微凉了些，但那道伤口依旧黑得吓人。陈默坐在两人中间，一手搭在张宇腕上，能感觉到脉搏微弱却固执地跳着，另一手攥着那枚发烫的晶体，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洞口的黑暗里。

风声里，似乎夹杂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