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纸斋的青瓦在月光下泛着冷白,陈墨抱着老仆撞破后窗时,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七道身影已从前后门包抄而来,为首那刀客腰间悬着半尺宽的乌鞘刀,刀镡上嵌着的奴印纹正泛着幽蓝,像极了淬毒的蛇信。
“小杂种!”
刀客嗓音像刮过砂纸,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秦公子说了,留全尸。”
陈墨将老仆塞进柴垛后的地洞,指尖在砖墙上抹了把药汁——那是老仆每日煎的养神汤,混着他方才咬破指尖的血,在砖缝里画出一道细不可察的引纹。
老仆抓着他手腕的手在抖,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陈墨俯身替他掩好洞口,低声道:“您数到三百,再出来。”
话音未落,院角的石榴树突然炸开——傀儡师的机关蜂从树心窜出,青铜蜂身擦着陈墨耳畔掠过,尾刺在墙上留下焦黑痕迹。
陈墨旋身避开,天纹识海在识海里翻涌,那些被奴印操控的灵纹、母亲临终的血字、白眉老者崩裂的纹印,此刻全化作丝线,将夜色里的杀机织成一张网。
“追!”
刀客暴喝,七人呈扇形围拢。
陈墨退到院门边,指尖在门框上快速点按——方才拾到的秦无极扇坠玉片正贴在他心口,玉片上的半朵牡丹纹路与天纹识海共鸣,竟让他看清了每个追兵脚下的灵韵流动。
“想跑?”
傀儡师阴恻恻一笑,拍了拍手。十具木傀儡从暗处爬出,关节处的灵纹泛着幽绿,其中两具抄起门闩便砸。
陈墨侧身闪过,门框上的引纹突然亮起,顺着门缝窜出一线红光——那是他方才用老仆的药汁混着血画的“离火引”,正顺着追兵的靴底灵纹往上爬。
“有诈!”
刀客反应最快,挥刀劈断脚边红光,可还是迟了半步。
陈墨已借着引纹的反冲力窜上屋檐,瓦片在脚下碎裂,他回头望了眼柴垛后的地洞,喉间腥甜翻涌——老仆的咳声被压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追上山!”
秦无极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陈墨瞳孔微缩——那声音混着风声,竟像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
他这才发现,山脚的老槐树上挂着盏琉璃灯,灯身刻满传音纹,正是秦氏家传的“千里音”。
山林的夜风卷着松涛扑来,陈墨在树桠间腾挪,天纹识海如涟漪般扩散,将方圆百丈的地形刻进识海:左前方三十步有处断崖,崖底三条地脉交汇,石缝里还嵌着块拳头大的灵石。
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让神识更清晰——那是母亲留下的残卷里记载的“幻影叠杀”之法,需要用引导纹印激活地脉灵韵,制造与本体灵韵相同的幻影。
“在那儿!”
傀儡师的机关蜂追了上来,蜂身的灵纹闪着冷光。
陈墨翻身跃下树桠,在崖边的岩石上连点七指——指尖沾着的血在石面画出三枚螺旋纹,分别对应地脉的三个交汇点。
最后一枚纹印收尾时,识海里的残卷突然泛起金光,那些被他融合的灵纹图谱竟自动补全了最后一道缺口。
“去!”
陈墨低喝,咬破指尖按在中央纹印上。
三股地脉灵韵如活物般窜出,在崖边凝成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左边那个抱着残卷,右边那个捂着心口的玉片,中间的则握着从墨纸斋顺来的刻刀。
三个幻影同时转身,朝着不同方向狂奔,连衣摆扬起的弧度都与本体分毫不差。
“分头追!”
刀客挥刀指向左边幻影,“那小杂种肯定往东边跑!”
傀儡师却眯起眼,机关蜂在三个幻影间盘旋片刻,最终朝着右边幻影追去——他看出右边幻影的灵韵波动更接近活人。
陈墨藏在崖边的石缝里,看着追兵分成三拨,喉间溢出笑——天纹识海让他能精准模仿本体灵韵,连机关蜂的灵纹感应都能骗过去。
他猫着腰往崖底摸去,指尖在石面上快速绘制“裂魂纹”。
这是残卷里记载的杀招,需要引动地下灵石的灵韵爆发。
当他在第三块灵石旁画完最后一道纹路时,左边传来刀客的暴喝:“他娘的是假的!”
陈墨深吸一口气,指尖猛力按在裂魂纹上。
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左边追兵脚下的岩石突然裂开,数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两个刀客被砸中腿骨,惨叫着滚下山坡。
傀儡师的机关蜂慌忙拔高,却被陈墨反手甩出的刻刀钉在树干上,青铜蜂身的灵纹瞬间崩裂,炸成一团蓝烟。
“撤!”
刀客抹了把脸上的血,拽起同伴就跑。傀儡师瞪着崖底的方向,从袖中摸出枚青铜哨子——但还没吹响,便见陈墨从石缝里走出来,月光照在他眼底,竟比机关蜂的灵纹更亮。
“想走?”
陈墨的声音像浸了冰,“秦无极给你们的赏钱,够买命么?”
刀客的刀在发抖。
他这才发现,眼前少年的衣摆没有沾半点崖底的青苔,方才的幻影却个个沾着露水——原来真正的陈墨,从一开始就藏在崖边观察全局。
“跑!”
刀客吼了一嗓子,率先往山下窜去。
傀儡师骂了句脏话,踢开机关蜂的残骸跟着跑。
陈墨没追,他靠着石壁滑坐在地,这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老仆的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猛地抬头——柴垛后的地洞方向,竟没有追兵的影子。
“他们没找到您?”陈墨扒开柴垛,老仆正缩在洞里,怀里抱着他方才塞进去的布包老人颤巍巍摸出块烤红薯,是白天陈墨给他留的:“墨儿,吃......”陈墨接过红薯,喉咙发紧。
他这才注意到,老仆的裤脚浸着血——方才被刀客刺中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撕开衣襟替老仆包扎,天纹识海突然发烫,识海里的灵纹图谱开始旋转,像块磁石般吸收着周围的灵韵。
金色涟漪在识海深处泛起,陈墨的神识突然穿透山林,看见百里外的飞鸟振翅时羽毛的纹路,听见山涧里游鱼摆尾的轻响。
他惊得松手,红薯滚进草丛,老仆却拍了拍他手背:“墨儿,你娘说过......凡纹之道,该见血了。”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在陈墨识海里响起:“凡纹之道,自此启程。”
他猛地抬头,看见远方山峦之间浮起一抹奇异光晕,像块被揉碎的星子,又像某种古老契约的召唤。
老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那是......灵纹宗的方向。”
陈墨握紧怀里的布包,母亲的蓝印花布味道混着老仆的药香,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将老仆背在背上,望着那抹光晕低声道:“看来,是它在等我。”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吹得崖边的荒草簌簌作响。
陈墨深吸一口气,朝着光晕的方向迈出第一步——他不知道,前方幽谷里,正有一双青灰色的眼睛,在树影中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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