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听完,久久不语,心中情绪复杂难平。他甚至可以想像,若是龙宣没有经历这一切坠入魔族,他大概会是降魔龙族子孙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只可惜……
龙宣走后,凌若白一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酒壶空了才作罢。
回想起异兽第一次出现直到今天,原本以为只是为了扰乱视线,让自已疲于应付,凌若白到今日才明白,原来还有别的目的。
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却被一阵寒意惊醒。
这夜枭山本是极寒之地,白日里多亏了天涯送他的那件貂皮斗篷,进房之后便脱下了。到了夜里,寒雾顺着他的广袖攀附而上,在雪白的衣料上织出霜花。?
自从神脉受损后,他已被这寒疾困扰了一千多年。每年一到冰雪连天的时节,凌若白的寒疾便会发作一次。
回想起来,那是还在昆仑山的时候,有一次仓凌去剿灭魔物时带伤而归,仓凌远远就见到在崖边望眼欲穿等着自已的灵犀。
眼看已经到了昆仑山山崖,仓凌突然发现自已身后竟有一条魔藤追击而来,那是魔尊熠江的武器,竟不知何时跟在了自已身后。
他怕魔藤伤到灵犀,仓凌在落地的一瞬间,几乎来不及思考就先将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年护入怀中。
由于来不及避闪,身后那条魔藤瞬间洞穿了仓凌的左肩,整条玉衡神脉如被利刃斩断的银河,四散的神力化作冰碴,永远留在了他的经脉深处。?
此时,那刺骨的寒意自脚尖开始翻涌而上,像是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骨髓。凌若白踉跄着扶住桌边,手边那只空了的酒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每一次寒疾发作,那冰霜便如同鬼魅一般爬了满身,一寸一寸的吞噬着他的骨肉,像是要将他的神魂从这具躯壳里生生剥离。
若是他的三颗魂珠还在,也不至于要忍受这非人的煎熬……?
窗外的狂风卷着夜枭山常年不化的冰雪撞在雕花窗棂上,凌若白瑟缩成一团,却仍是无法抵御刺骨的寒意。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卧房,指节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溢出压抑的声音。往日如霜雪般清冽的气息变得紊乱,凛咧的白雾在竟在他的脸凝结成霜。
凌若白知道,这场煎熬要持续到天光破晓,直到太阳的暖意暂时压制住寒意的吞噬。
突然间,凌若白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一片温暖,一双手臂将他牢牢圈入怀中。
“若白,你怎么了?”是天涯焦急又心疼的声音。
冰霜已经爬满了他的脸,连睫毛上都结着雪白的冰晶。凌若白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说不出话,只能咬牙生忍。
不过,凌若白能感觉到,身后那个人的体温透来衣袍传来一丝丝暖意,如同深渊里的一道光,将他身体里的寒意一点点抽离。
“不怕,我在,很快就不冷了。”
天涯将他在意的人紧紧抱住,握住他冻僵的手揉搓,温热的脸颊贴着他冷若冰霜的脸轻轻蹭着,想把自己的体温更多地传给怀里的人。
天涯的衣袍下,一条凤尾翎缓缓伸出,紫金色的凤尾翎在主人的脚边轻轻一抖,瞬间便粹上了金色的火焰。
粹火的尾翎给这冰冷的屋子添上了明显的暖意,火焰燃起的温度也把天涯的身子烘得热血沸腾,他的体温升得更高,传递到若白身体里的暖意也越来越明显。
凌若白原本以为,这是他这一生都渴望而不可及的温暖,未曾想此时此刻正被这温暖包裹着。
天涯身上火热的气息一丝一缕地穿透若白的皮肤向身体里蔓延,后者脸上的冷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过须臾,若白的脸色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仍是寒凉的,那侵入骨髓的冰菱早已封冻三尺……
“天涯……”凌若白的喉咙轻颤,勉强发出一个柔软的声音。
天涯甚至可以听到他连牙齿都在战栗。
“我在呢!”天涯温柔的回应,双手又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他不知道若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得出来他很冷、很痛苦,天涯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抱紧他、温暖他。
天涯的身上很暖,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粹火的凤尾还流淌着金色的火光,星星点点地撞击地面时会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屋子里己是暖融融的一片。
凌若白第一次在寒疾发作时感受到如此难得的温暖,他贪恋地依偎在天涯怀里,双手也抱紧了他的腰。
天涯忍不住笑了笑,一低手扣住凌若白的膝弯将他横抱在怀,又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天涯微微后撤的时候,若白在迷迷糊糊中搂紧了天涯的脖子。他火热得像个碳炉,这么温暖,若白如何舍得松手。
天涯感受到凌若白的挽留,也不忍他一人在床上受冻,只好在他身边和衣躺下,把温暖的胸膛留给了他。
“若白,可有觉得暖和些了?”
“唔……”凌若白意识模糊地应了—句。
天涯低头看了看若白的脸色,似乎比先前好多了,不再是冰冷苍白,而是添了一丝丝难得的红润。
难得有机会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细看若白的脸,天涯仔细看过才发现,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睁开的时候温柔如水,眼底总是一片晶亮,如今虽是闭着眼,那弯起的弧度与整齐排列在眼下,像扇子一般的睫毛甚是好看。
他俊俏的鼻梁下还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嘴唇,唇角微微上扬,如同画里勾勒的弯月,说话的时候偶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看他,唇色己比先前好了许多,像是冬日初雪后冻透的朱砂梅,润泽中透着清冷
天涯再度将人搂紧,那条粹着火的凤尾翎还留在床下,屋子里还在继续升温,他们就这样相拥着沉沉睡去……
晨光破晓的时候,凌若白终于醒了。
屋子里很暖,地上还留着昨夜凤尾粹火烙下的痕迹,伴着轻微的焦土味钻入鼻腔。
凌若白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天涯还没醒,呼吸声有些厚重,大约是昨夜耗费了不少灵力,需要补眠才能恢复。
凌若白能感觉到白己身上寒霜己退,这寒疾发作的痛苦,他又熬过了一场,而这一次多亏有天涯在,若不是他抱着自己一整晚,又用灵力使凤尾粹火来驱寒,凌若白简直不敢想像自己会有多难过。
好在都过去了。
凌若白舍不得叫醒生天涯,小心翼翼地起身下了床,披上那件貂皮斗篷,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虽然还是白雪皑皑的一片,但抬头可见穿透薄雾的阳光洒在满地银霜之上,竟是一片温和柔美的颜色。
经过了昨夜的寒疾折磨,凌若白此刻便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他倚在窗边看雪,而他在意的那个人在身后的床上呼呼大睡……他当真想留住现在这般的岁月静好。
凌若白闭上眼,偏头倚着窗棂,难得闲适地打了个盹,直到一阵巨大的震动袭来,生生将他惊醒——
凌若白警觉地看向窗外,有节奏的震动声由远而近,那震天动地的声响与抖动将树上的雪震得簌簌落下,这座矮小的院子此时也地动山摇般的晃动着。
凌若白抬起右手,看到食指的神骨亮了!
——是魔物!
凌若白叫醒天涯,自己也迅速走出小院。
惊天动地的震动声伴随着野兽的嘶吼声越来一越近,凌若白也很快看清了那东西巨大的身形。
那是一只巨大的魔物,身形足有六尺高,长得像犬,浑身火红,肉球一般的身体下生了六只足,背上生了四只翼,而最可怕的是这怪物面目模糊,完全看不见眼睛鼻子。周身魔气翻涌,血色魔雾弥漫在怪物丈余之外,将地上的白雪都染成了血红色。
“竞然是混沌——!”凌若白吃了一惊!
袖中的临风笛滑落,凌若白不慌不忙地吹响笛子,等着那怪物越靠越近……
天涯是被那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吵醒的,原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地震了,天涯打算抱起若白就跑来着,结果伸手一捞,身边早没人了。
再听到屋外响起的笛声,天涯才意识到出事了。他飞快地爬起来冲到屋外,果然看到凌若白单薄地站在雪地里吹笛子。
距他十丈开外的地方,一只身形巨大的红色怪物正虎视耽耽地瞪着凌若白。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天涯打量着那只足有十余丈高的红色怪物,他是真没见过这种魔物。
凌若白:“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天涯想都没想便冲到凌若白前面挡住:“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
昨夜的事让天涯心有余悸,他又怎能任由凌若白独自面对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
凌若白寒疾初愈,就像历了个劫,紊乱的神息还未调整回来,此时强行调用神息,不勉一阵气血翻涌。降魔曲吹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来咳嗽几声,把诵上喉咙的那股血腥味强行压了回去。
“雪沫!”天涯看了凌若白一眼,猜到他此时一定难受得紧,于是立刻召唤雪妖。
听到主人的召唤,三丈外的冰雪迅速卷集凝聚成人形,雪妖现身。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替本座抵挡这怪物一阵!”天涯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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