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宣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还嘬了嘬手指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是你哥!”
“假的!”龙胤坚定地拆穿他。这几天他己经遇见了好几个龙宣,不是想要龙魂神珠就是想要他的命,没有一个是真的。
龙宣继续吃肉,同时露出一个“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烤肉的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这让饿了一整天的龙胤都快馋哭了。不过他生生咬牙忍着,坚决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龙胤不知道眼前这个假龙宣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回龙胤是说什么都不会再上相信这张脸了。
龙宣又吃了一只兔子腿,边吃边感叹:“真香。”
“再不过来,这只兔子就没了。你不信我就罢了,连兔子也不信?”龙宣故意激他:“你要是早有这份警惕心,我们大概也不会被困在这绝壁之穴里吃烤兔子了。”
龙胤的肚子里如擂鼓一般响个不停,他挣扎了许久,最后在心里说服自己:死就死吧!就算要死,我也先吃饱了再死。
想到这里,龙胤径直走向龙宣,从他手中直接抢走了剩下的半只兔子,然后一屁股在火边坐下,狼吞虎咽了起来。
龙宣看着龙胤的样子又气又心疼。气他这么大了还没个长进,居然连眼前的自己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心疼他一个人要撑起整个降魔龙族的重任,不管前路是刀山火海,不管敌人是魑魅魍魉,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硬着头皮死抗到底——.
当年要把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就是不想让他面对这些,只可惜造化弄人,最后这一切还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龙宣看着龙胤那副小身板,明明只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却不得不承受这纷扰不堪的一切……
“龙胤,身为降魔龙族的掌剑弟子,你过得辛不辛苦?”龙宣看着龙胤,他的样子和自己十年前离开休与山的时候还真是不一样了,脸上脱去了少年的稚气,身体看上去也比那时候结实了一些。
龙胤一边啃着兔子,一边抽空应他:“你不也做过掌剑弟子,辛不辛苦你不知道吗?”
龙宣苦涩一笑,仿佛梦回了还在龙族掌剑的日子:“辛苦,但值得。”
“以前你总觉得我做不了掌剑弟子,你看我现在,不是也做得好好的?你分明就是小瞧我!”龙胤己经对眼前的人慢慢放松警惕了,忍不住抱怨起来。
龙宣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方才你就把自己作死了,说不定连龙魂神珠都丢了!哪来的脸说自己做得好好的?
不过他才掌剑不足十年,历练不足,难辨真假也是能理解的,龙宣只希望他经此一次后能真的成长,往后才能承担更大的责任。
龙胤吃饱了,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用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龙宣:“要杀便杀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过如果你打龙魂神珠的主意便算了,我宁死也不会给你的。”
龙宣听完忍不住逗他:“真的宁死也不给?”
龙胤坚定地摇了摇头。
龙宣心头一热,伸手便用力揉了揉龙胤的头,像小时候那样。龙胤习惯性的躲开那只作恶的手,皱眉抱怨道:“都说不要摸我头了,你怎么这么烦?”
谁知龙宣又用力推了推他的头:“怎么摸不得?你头上长了刺儿吗?”
这熟悉的动作与话语让龙胤一怔!只有龙宣才会这么说,真的龙宣!
“你到底是谁?”龙胤看着龙宣质问。
“我是你哥!”龙宣还是这几个字。
龙胤伸出颤抖的手,带着疑惑抚上龙宣那张脸,从眉骨到唇角,触感细腻温热,全然不似幻象中的虚无。
你……真是龙宣?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龙胤的瞳孔剧烈收缩。“你没死?”
确实死了一回。龙宣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不过阎王爷嫌我闹腾,一脚便把我踹了回来。
龙胤猛地后退,撞得洞壁碎石簌簌掉落。那些被幻境扭曲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天夜里突然出现在偏院外的龙宣,还有今日出现在噬魂崖上的龙宣,冷漠的眼神与此刻的温柔判若两人……面前这个,会是真的龙宣吗?
怎么,见到哥哥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龙宣忍不住调侃他。
龙胤抬手看了看,先前割开灵脉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龙胤从衣服上扯了块布条将伤口层层缠住。
“我是不会给你龙魂神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龙宣有点想抽他,最后从旁边捡了根枯枝扔向龙胤,恨铁不成钢道:“我才不要你的龙魂神珠!真龙宣与你一脉相承,同宗同族,同样发过掌剑弟子的誓言!你宁死也不会交出龙魂神珠,难道真龙宣就会吗?就你这脑子是如何选上掌剑弟子的?”
这番话让龙胤如梦方醒!火光摇曳中,龙宣的影子在岩壁上舒展如龙,俊眉深锁的表情与记忆中教他练剑时的模样重合。
当年教你遇事要冷静,深思慎判,这些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熟悉的斥责让龙胤眼眶发烫,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画面汹涌而来,只有真龙宣才会对他说这种话。
下一瞬,龙胤扑进龙宣怀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肩膀。龙胤张嘴在他哥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完又捶他:“龙宣你个王八蛋!这几年你死哪儿去了?身为掌剑弟子,你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你口口声声说疼我护我,都是骗我的是吗?”
咬在肩膀那一口不轻,龙胤自己都尝到了血腥的味道。龙宣则秉持“自己的弟弟自己宠”的原则,打不手,骂不还口,还轻轻拍着龙胤的背安抚他。
等龙胤发泄完了,拿着龙宣的袖子擦眼泪时,他才温柔道歉:“对不住,龙胤,当年的事说来话长,不过哥不是要骗你,我离开龙族也是逼不得己。”
“哥,为何你的头发都白了?”龙胤打了个哈欠。
龙宣笑了笑:“夜枭山太冷,冻的。”
“骗子!”少年嘟囔一句。
夜色渐深,龙胤枕着龙宣的腿,看着洞外簌簌飘落的雪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哥...龙胤含糊呢喃,困意如潮水漫上来。他感觉龙宣轻轻为他盖上披风,带着温度的手掌抚过他的发顶,就像多年前无数个温暖的夜晚。
噬魂崖的夜风掠过洞口,将未说完的话吹散在星河之间。
夜冥殿
青铜烛台上的烛火突然同时爆开灯花,十二道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从殿顶垂落。夜冥殿穹顶倒悬的幽冥钟刚刚长鸣了三声,这动静让整座夜枭山都为之一颤。
“上次响钟......还是老尊主过世之时。”魔君中有人窃窃私语。“不知今日为何鸣钟?”
须臾,夜河君桑池来到大殿上,短暂沉默后,他突然向十二魔君宣布:降魔龙族中有一人不慎失足落下噬魂崖,尊主夜山君为了救他,也在噬魂崖不幸罹难。
众人哗然。
“即日起,由本君暂代夜山君之位,统管夜魔族!”
十二魔君闻言一愣,魔姬路遥领头跪下:“我等誓言死追随主人!”
众人反应后立即跪伏于地:“我等誓死追随尊主!夜魔族千秋万代,永世不灭!”
桑池的脸藏在那冷咧的鎏金獠牙面具下,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究竟是什么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不在意夜山君的死。
待众人的拥戴声落下后,,桑池便交代:“尸鬽!让你的魔尸在噬魂崖下寻找已故夜山君,务必要找到他的遗骸。”
尸魔闻言后立刻应允:“属下遵命!”
“都,散了吧!”桑池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该说的话都说了,不想说的他也不会再说。
魔君们散去后,夜冥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寒意如蛛丝般蔓延,将每一寸空气都凝成了冰霜,唯有暗色琉璃烛台上的幽蓝火苗,像被囚禁的孤魂,在暗夜里忽明忽暗地挣扎着。
他还在的时候,后殿总会传来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如月光穿透乌云,为这个永夜之地带来一丝暖意。如今他不在了,空荡荡的殿宇里琴声消散,连最后一抹温柔都被抽离,只剩下摇曳的烛火映出这夜冥殿里冰冷的石墙砖瓦,卑微的支撑着它的庄严。
桑池一个人在后殿坐了整整一夜,只有那把琴陪着他。魔姬来找他的时候,桑池才勉强睡着一会儿,听到动静又醒了过来。
“主人,为何不回寝殿去休息?”路遥跪在桑池脚边,捡起那只空了的酒壶,心疼地看着桑池憔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桑池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勾起路遥的下巴,用淡漠如水的声音问:“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路遥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安抚道:“主人如今执掌整个夜魔族,应当振作起来,找出叛徒,替尊主报仇才是。”
“报仇……!?”桑池还有些迷茫。
路遥点点头,她提醒桑池:“龙族孩子是不可能自己走进噬魂谷的,除非有人故意引他们进入屏障。”
“属下昨日见到真武帝君带着五个龙族少年从噬魂谷里出来,他们身上个个带伤,说是在噬魂谷里跟异兽乘黄打了一场。他们还看见一个和尊主长得很像的人,引着那个叫龙胤的少年去了噬魂崖。”
“夜枭山上竟然还有其它异兽?”桑池沉浸在失去了主心骨的无助里,许多事都未曾细想,被路遥一提醒,桑池才发现这两天发生的事极不正常。
那个来通报的影卫,阴风林里假扮少年的白狐,噬魂谷里的乘黄和摔落悬崖的龙宣……
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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