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清晨五点半,林小满蹲在便利店门口撕胶带。
昨夜下过雨的水泥地面还泛着潮气,她手里的满记便利招牌被人用红漆泼了半块,满字右边的两被涂成血红色,像道狰狞的伤口。
刘婶端着搪瓷缸过来时,正看见她把沾着红漆的抹布往脚边水桶里一甩,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磨白的牛仔裤。
小满啊,刘婶把温热的豆浆往她手边一放,周伯刚去张叔的修车行,说卷帘门被人用502堵了锁眼。
林小满扯过纸巾擦手,指节捏得发白。
最近半个月,这条开了二十年的老街像被扔进了绞肉机——便利店的货柜总在半夜被砸,早餐铺的蒸笼连续三天不翼而飞,连卖鲜花的王阿姨都被人往花盆里倒了硫酸。
她抬头望向街对面那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陈刚染着金漆的指甲,正慢条斯理地敲方向盘。
他们要的不是钱。林小满突然开口。
豆浆的热气糊在她眼镜片上,她扯下眼镜用衣角擦,陆沉舟的人上周已经收过三次保护费,现在还搞这些阴招......她指尖点在地上那滩没擦净的红漆上,是要逼我们主动关店,好把整条街的铺子盘给宏发集团。
刘婶的手一抖,豆浆洒在她蓝布围裙上:宏发?
那不是陆沉舟他爸的公司?
所以周伯昨天翻出了十年前的老合同。林小满从裤兜里摸出张泛黄的纸,边角还沾着机油,这条街的产权是集体所有,当年开发商跑路,我们三十户凑钱买了地契。
宏发要拆街重建商场,得我们三分之二以上签字同意。她把纸拍在便利店的玻璃柜上,现在他们逼得越狠,越说明还差那几户的签字。
话音未落,玻璃门被撞开。
周伯顶着一头乱发冲进来,手里攥着个带凹痕的扳手:刚在修车行发现的!他把扳手往桌上一放,金属撞击声惊得刘婶差点打翻豆浆,后巷的监控线被剪断了,我顺着线找,在垃圾站捡到这个。
那是半张撕碎的便签纸,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孙字,墨迹晕开像团血。
林小满的瞳孔缩了缩。
孙老大是城南另一帮的头目,上个月在夜市收保护费和陆沉舟的人打过群架。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口遇见的红西装男人——当时孙老大叼着雪茄冲她笑,说小姑娘挺能扛,现在想来,那眼神像在看块肥肉。
用孙老大牵制陆沉舟。她突然开口。
周伯和刘婶同时抬头,陆沉舟要独占这条街,孙老大能忍?
上回他们在码头抢货,孙老大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这口气还没出呢。
刘婶搓着围裙:可孙老大那人...
我们要的不是他的善心,是他的贪心。林小满抄起外套往身上一裹,他要的是面子和钱,我们给他。
孙老大的据点在老钢厂的废仓库里。
林小满进去时,正看见几个马仔在砸台球桌,碎木头碴子溅到她脚边,她弯腰捡起块木屑,对着正擦枪的红西装男人笑:孙哥这是准备换行当装修工?
孙老大的手顿了顿。
他认出这个总在商业街跟陈刚呛声的小姑娘,叼着的雪茄忽明忽暗:林小姐大驾光临,是来交保护费的?
我来给孙哥送生意。林小满把从周伯那拿来的地契复印件拍在台球桌上,陆沉舟要吞整条商业街,您知道他为什么急着拆?她指腹敲了敲复印件上的地铁三号线规划章,下个月地铁口就修到街尾,这地段价值翻三倍。
他宏发吃独食,您连口汤都喝不着。
孙老大的眼神变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雪茄灰落在地契上:你想让我当枪使?
是合作。林小满从包里摸出个U盘,这是陆沉舟最近三个月往商业街运货的记录——表面是日用品,实际夹带烟酒。
您要是乐意,明天就能让工商的人来查。她勾了勾嘴角,等宏发被查,我们商业街的铺子,以后进货渠道......
停。孙老大突然笑出声,露出金牙,林小姐够狠。
说吧,要我做什么?
三日后的清晨,陈刚的黑色轿车再没出现在街对面。
代替它的是孙老大的银色面包车,副驾驶坐着染绿毛的马仔,举着喇叭喊:宏发的货有问题?
我孙哥说了,这条街归我们罩!林小满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王阿姨的鲜花铺重新支起遮阳伞,张叔的修车行开进第一辆待修的捷达,连刘婶的早餐铺都排起了队——有人举着煎饼果子冲她比大拇指。
小满,你看!刘婶从后厨探出头,脸上的笑比油锅里的鸡蛋还亮,今天卖了三百个包子,比上周翻了一倍!
可这份安宁只维持了四天。
第五天下着小雨,林小满正帮周伯搬货,突然听见街尾传来砸玻璃的脆响。
她跑过去时,看见陈刚踩着王阿姨的遮阳伞,雨水顺着他金漆的指甲往下滴:林小姐挺会找外援啊?他弯腰捡起朵被踩烂的玫瑰,可惜孙老大那点把戏,陆少根本没放在眼里。
王阿姨蹲在地上捡花,肩膀直抖。
林小满刚要说话,就见陈刚打了个响指。
几个马仔从巷子里钻出来,开始往路中间堆水泥墩——原本畅通的街道被堵得只剩半人宽,路过的行人皱着眉绕远路,连送外卖的小哥都调转了车头。
今天堵路,明天堵门。陈刚凑近林小满,身上的古龙水混着雨水味直往她鼻子里钻,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几个孙老大来救场。
夜色降临时,商业街重新陷入死寂。
林小满蹲在便利店后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发青的脸。
苏夜发来的定位在宏发顶楼闪烁,而她面前的垃圾袋里,躺着半盒被撕毁的药品标签——三天前陈刚的马仔往她店里扔的过期泡面,实际装的是止痛片,生产批号和陆沉舟运货记录里的完全一致。
柯南里说过,最危险的证据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标签上的电话号码。
那串数字她在《名侦探柯南》世界里见过——不是日本的区号,是本地的。
她突然想起前天下雨时,程野盯着街对面的车皱眉的模样。
想起刘婶说的舟账号转来的十万块。
想起陆沉舟站在夜色里说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时,眼底那丝她没看懂的情绪。
手机在掌心震动。
苏夜的消息弹出来:查到了!
宏发顶楼的终端信号,和你系统里的异常波动频率吻合。
林小满的呼吸顿住。
她摸出陈师傅塞在医疗箱里的银行卡,背面用铅笔写着小沉舟收——那是陈师傅年轻时当陆沉舟家司机的笔记。
雨不知何时停了。
她抬头望向宏发集团的高楼,顶层的灯光亮着,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而她手里的药品标签、银行卡、系统终端定位,正慢慢拼成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真相。
陆沉舟......她对着夜色轻声念这个名字,喉结动了动,你藏得真好。
便利店的电子钟指向凌晨两点。
她把所有证据收进包里,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纸箱。
散落的纸片里,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出来——是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抱着只布熊站在便利店门口,照片背面写着小满姐姐,等我长大保护你。
林小满蹲下身捡起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和陆沉舟书房里那张失踪妹妹的海报,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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