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告别后,便朱标一众人一同回京。
坐在宽敞舒适的皇家马车里,气氛却与车外的肃穆截然不同,洋溢着一种近乎市井的轻松热闹。
陈小七被“特别恩准”与五位皇子同乘一车。
他小小的身子陷在锦缎软垫里,望着眼前几位毫无架子的天潢贵胄,恍如梦境。
太子朱标端坐主位,温润如玉,指间书卷未翻几页,目光却总落向谈笑的弟弟们。
左侧的秦王朱樉拍腿大笑,声若洪钟:“扬州城破时,我一马当先,连斩三名白莲教妖人!”他挥臂比划,震得车厢微晃。
“得了吧二哥!”晋王朱棡嗤笑拆台,俊秀面容带着几分锐气,
“若非小七识破奸计,咱们早成烤乳猪了!”他拈起蜜饯丢进嘴里,笑意狡黠。
燕王朱棣沉稳颔首,指腹无意识摩挲刀柄:“小七推开大哥,自己却……”他看向少年,眼中感激深重,“此恩,朱棣永记。”
“哎呀,四哥你又来!”年纪最小的周王朱橚活泼地嚷道,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好奇地凑近陈小七,
“小七兄弟,你当时怕不怕?那火药桶离你那么近!轰的一下……”
他夸张地比划着爆炸的手势,小脸上满是兴奋和后怕交织的神情。
陈小七被这热情包围着,听着他们毫无顾忌地谈论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心中暖流涌动。
这些皇子,经历过生死与共,又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加上他上次在庆功宴上“谦卑不倒”,展现出的“海量”和爽快,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有趣朋友。
“殿下们谬赞了,”陈小七挠挠头,露出“腼腆”的笑容,“小七也是情急之下,胡乱出招,运气好罢了。”
“哎,小七兄弟,别那么谦虚!”朱樉的大手重重拍在陈小七单薄的肩膀上,拍得他一个趔趄,
“以后就叫哥哥!什么殿下不殿下的,生分!”他嗓门震天响。
朱标放下书卷,温和地笑道:“二弟说得是。小七,既在宫外,又同历生死,便如朋友兄弟一般相处便是。”
陈小七心中感动,面上却更显“惶恐”:“这……小七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朱橚眨巴着大眼睛,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
“对了小七哥,你怎么突然决定跟我们一起回京了?”
“扬州那边丐帮的事,不是还没完全理顺吗?”
“之前听大哥说,你还想在那边多留些时日呢。”
这个问题一出,车厢里其他几位皇子的目光也都好奇地聚焦过来。
陈小七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尴尬和无奈,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编个像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嗨!这还用问吗?”
晋王朱棡嗤笑一声,那双带着洞察力的眼睛扫过陈小七尴尬的小脸,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我早已看穿一切”的了然,
“定然是……女人!而且,还是个惹不起的女人!对不对,小七兄弟?”
“噗——”正在喝茶的朱棣差点呛到。
“哈哈哈!”朱樉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哦?!”朱橚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充满了八卦的光芒。
连朱标都忍不住莞尔,饶有兴致地看向陈小七。
陈小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是那种窘迫的、被戳穿心事的红。
他支支吾吾:“三……三殿下……您……您别瞎猜……”
“瞧瞧!脸都红到耳朵根了!”朱棡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指着陈小七乐不可支,
“让我再猜猜,是不是那个天天往你们分舵跑、排场大得吓人的胡相家的小姐?”
“啧啧,小小年纪,气场可不小!小七兄弟,你这是……惹不起,只能躲了?”
“哈哈哈哈!”朱樉笑得前仰后合,蒲扇般的大手再次拍向陈小七的后背,
“小七兄弟!真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竟也是个惧内的苗子!”
“还没过门就怕成这样,以后还得了?哈哈哈哈!”
“二哥!别胡说!”朱标笑着制止朱樉过于“热情”的拍打,但眼里的笑意也藏不住。
陈小七被众人笑得无地自容,只能配合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奈”笑容,算是默认了朱棡的“精准”猜测。
心中却在腹诽:惧内?我这是战略性撤退!战略性懂不懂!
——时间分界线——
车行多日,沿途风景再美也变得乏味,对习惯刀光剑影的皇子们而言,坐车简直是种煎熬。
午后,车队在依山傍水的林地旁扎营。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朱樉第一个跳下马车,伸了个大懒腰,骨头“噼里啪啦”作响,冲着指挥安营的朱标嚷道:
“大哥,闷死了!这地儿坐得人骨头都酥了,找点乐子!”
朱标看着弟弟们期盼的眼神,无奈一笑:“就知道你们闲不住。这山势平缓、林木不密,想去打猎可以,但别深入险地,别脱离护卫视线。”
“得令!”朱樉兴奋挥拳,转头大喊:“亲卫营,挑一百个身手最好、弓马娴熟的,跟本王打猎去,今晚加餐!”
“二哥,等等我们!”朱棣、朱棡、朱橚纷纷响应。
“小七兄弟,走,让你见识哥哥们的本事!”朱樉豪爽招呼。
陈小七本不想凑热闹,可架不住皇子们热情,尤其是朱樉的大嗓门,只好跟上。
一百名精锐侍卫盔甲鲜明、刀弓在手,护卫着五位皇子和一个小乞丐,浩浩荡荡进了营地后的山林。
起初,收获颇丰。侍卫们分散驱赶,惊起不少山鸡野兔,甚至还有几只狍子。
皇子们箭术都不弱,尤其是朱棣,箭无虚发,沉稳老练,颇有将帅之风。
朱樉则大开大合,射空了好几次,气得哇哇大叫。朱棡心思细腻,专挑刁钻角度。
朱橚则纯粹是凑热闹,射中一只野兔就兴奋得大呼小叫。
陈小七跟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也暗暗评估着这几位未来大明风云人物的性格。
渐渐地,收获少了。朱樉嫌不过瘾,嘟囔着:“都是些小玩意儿!没劲!要是有大家伙就好了!”
陈小七看着周围的环境,林木渐密,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腐叶的气息。
他前世记忆里,一些关于山林狩猎和草药诱兽的知识碎片浮现出来。
“秦王殿下,”陈小七开口,声音不大,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小七以前在丐帮,听跑山的老猎人提过一嘴。有些特殊的草药汁液混合兽血,能吸引猛兽前来。”
“哦?”朱樉眼睛一亮,“当真?快说说!怎么弄?”
陈小七回忆了一下:“附近若有‘醉鱼草’和‘紫血藤’,捣烂取其汁液,混入新鲜兽血,涂抹在陷阱周围,气味特殊,能引来大型食肉猛兽。”
“醉鱼草?紫血藤?”朱棡皱眉思索,“听着像是毒草?”
“确有一定毒性,但其气味对猛兽有奇特的吸引力。”陈小七解释道,
“老猎人也说,非经验丰富者不可轻用。”
朱樉才不管那么多,大手一挥:“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快快快!去找!找到了按小七兄弟说的办!”
侍卫们立刻分散寻找。不多时,还真在附近找到了几株醉鱼草和紫血藤。
陈小七亲自指导侍卫将其捣烂取汁,又宰杀了几只刚猎获的野兔狍子,取血混合。
一股浓烈刺鼻、带着腥甜和辛辣的古怪气味弥漫开来。
侍卫们按照陈小七的指点,在几处林木相对稀疏、易于围猎的地方挖了简单的陷阱浅坑,将混合液厚厚地涂抹在坑边和周围的树干上。
众人退到稍远的高坡上埋伏下来,屏息凝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中寂静得只剩下风声和鸟鸣。就在朱樉快要失去耐心时,异变陡生!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窸窣声,两头獠牙野猪红着眼冲进陷阱,被气味刺激得完全失去警惕。
“放箭!”朱樉低喝。箭雨瞬间将野猪射成刺猬。
“小七兄弟好本事!”朱樉大笑。
就在这时——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山林深处炸开,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树丛剧烈摇晃,一个棕黑色“小山包”轰隆隆冲来——是头千斤重的成年黑熊!
它双眼赤红,撞断小树如摧枯拉朽,直扑野猪尸体而去。
“熊瞎子!”
“护驾!”
朱棣一把将朱橚拽到身后,抽刀出鞘。朱标被侍卫团团围住,朱棡握紧佩剑。
连好战的朱樉都变了脸色,死死攥住强弓。
黑熊对严阵以待的侍卫视若无睹,巨大熊掌带着风声狠狠拍向坑中野猪。
“吼!”熊掌落下,一头野猪瞬间被拍得血肉模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二哥小心!”陈小七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秦王朱樉为了看得更清楚,也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武,竟不知不觉间比其他人都更靠近了陷阱边缘几步!
此刻,那黑熊拍死野猪后,似乎被朱樉身上明亮的铠甲和人类的气息吸引,赤红的熊眼猛地转向了他!
那巨大的头颅抬起,带着腥风的口涎滴落,一股死亡的威胁瞬间锁定了朱樉!
朱樉被那凶兽的目光锁定,饶是他胆大包天,此刻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想后退,但双腿竟有些发软!
“吼!”黑熊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投下恐怖的阴影,巨大的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朝着朱樉当头拍下!
这一掌若拍实了,铁甲也得变形!
“殿下!”侍卫们惊呼,箭矢如飞蝗般射向黑熊,但射在它厚实的皮毛和脂肪层上,如同挠痒痒,根本无法阻止它致命的一击!
朱樉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秦王殿下!蹲下!捂住耳朵!”陈小七尖锐的童音如同惊雷炸响!
他不知何时已经抓起地上一个侍卫刚丢弃的、用来装混合药液的空陶罐!
朱樉几乎是本能地听从了这声呼喊,猛地矮身抱头蹲下!
就在他蹲下的瞬间,陈小七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个还残留着浓烈“醉鱼草”和“紫血藤”混合刺鼻气味的陶罐,狠狠地砸向黑熊那张开的、流淌着涎液的血盆大口!
砰!
陶罐精准无比地砸进了熊嘴里,瞬间碎裂!浓烈刺鼻的汁液混合着陶片残渣,瞬间糊满了黑熊的口鼻!
“嗷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到极致的咆哮响彻山林!那声音里充满了暴怒、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不适!
黑熊像是被滚油泼进了喉咙,又像是被无数钢针扎进了鼻腔!
它疯狂地甩动巨大的头颅,两只前爪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口鼻,试图摆脱那让它痛不欲生的刺激气味,巨大的身躯踉踉跄跄,彻底失去了攻击方向!
混乱中,它庞大的身体甚至撞断了一棵小树,痛苦地翻滚了几下,然后……
竟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和让它痛苦的人类,发出一连串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朝着密林深处逃窜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头巨兽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那个站在高坡上、小脸紧绷、胸口微微起伏的小小身影。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精准一掷,那临危不乱的呼喝指挥……再次救了秦王一命!
朱樉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衫。他看看消失在密林里的黑熊,又看看坡上的陈小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大步走到陈小七面前,喘着粗气,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陈小七的肩膀上(这次控制了点力道),声音因为后怕和激动而有些变调:
“好小子!好兄弟!”他盯着陈小七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扬州城一次,刚才又一次!连着救了我朱樉两条命!这恩情,老子记下了!”
他环视了一圈围拢过来的朱标、朱棣、朱棡、朱橚,还有周围的侍卫,声音洪亮地宣布:
“从今往后,陈小七就是我朱樉的干弟弟!谁要是敢欺负他,就是跟我朱樉过不去!听见没有?!”
他这话,既是宣告,也是承诺。带着秦王特有的霸道和一股发自肺腑的豪气。
朱标微笑着点头。朱棣眼中满是赞许。朱棡挑了挑眉,没说话。
朱橚则兴奋地拍手:“好耶!小七哥成我干哥哥了!”
陈小七被朱樉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响,看着这位性情耿直、恩怨分明的秦王殿下,感受着肩膀上那沉甸甸的力道,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这趟回京之路,似乎比他预想的……
还要“热闹”几分。
他只能露出一个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感动的笑容:“秦王殿下言重了……”
“叫什么殿下!”朱樉一瞪眼,“叫二哥!”
“呃……二……二哥。”陈小七从善如流。
“哈哈哈!好兄弟!”朱樉开怀大笑,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一把揽住陈小七瘦小的肩膀,
“走!回营!今晚烤熊……”
“呃,烤野猪!二哥亲自给你烤!管饱!”
夕阳的余晖洒在返营的队伍上,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经历了一场虚惊,气氛反而更加热烈融洽。
陈小七被朱樉勾着肩膀往前走,耳边是皇子们兴奋的讨论声。
朱樉的大手拍得他生疼,但远处营地的炊烟却让他莫名安心。
“跟这群哥哥们混...好像还不错?”他暗自嘀咕,“至少比伺候扬州那两个小祖宗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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