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已经来临,纷飞的大雪从云层中纷纷扬扬下落,将祢原的枯草都掩盖在白色的地云之下,等待着一年两季的丰雪期到来。
雷德里郡,祢原,鲁尔得洛斯法塔。
托这雪原的福,原先阴暗不堪的鲁尔得洛斯法塔也显得生气了些、洁净了些,不再如从前那般,黑黢黢的矗立在生机勃勃的草原里,恐吓着一众欲前来觅食的小物。
就在这世界极北端的法塔中,无数巧妙的思想正在诞生,关于魔法、关于法杖、关于法术单元的改进,又或关于巫师本身。
“我说过了,关于那根法杖,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一名中年男子将手中的设计图纸揉成一团,随意的向垃圾桶一扔,“除非动用禁忌,否则根本没可能制作成功。”
“那就动用禁忌,不就好了吗?”手中握着一柄灯杖的少年反驳道,“您曾夸赞我的设计无人可比,为了这样的设计,动用禁忌又会有什么大碍?”
“灯火杖!”中年男子一拳锤在桌上,释放着他积蓄已久的不满,“你是画设计图画疯了,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东西是皇帝陛下交给我保管的,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取用!”
“……我知道了。”被称作灯火杖的少年沉默了一会,仿佛妥协般点点头,“但是,老师,那张设计图让我……。”
“自己捡起来吧,以后这种事不要再过问我。”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我是你的老师,不是你花钱买来的随从,你若是要用些什么材料,给你也就算了,但觊觎皇帝的财宝本就是死罪,别连带着我。”
“是,抱歉。”
灯火杖俯下身来,从塞满了果皮与废纸的垃圾桶里捡起他自己画的那张图纸——那纸团已经沾上了污渍,也不可避免的染了些来自垃圾桶的腥气。
“我不是说不支持你搞科研,但是你要脚踏实地……”
见灯火杖有些许服软的迹象,中年男子继续展开了他的攻势,试图利用和善的说教使灯火杖从此放弃设计这类危险法杖的决心。
不过,正如同长辈的说教永远都是耳旁风,老师的教导也不过是从耳边划过的音符,除了会嗡嗡作响,不能再体现出任何的作用。
“我知道了,老师。”
等到那一串串漫长的音符终于在喋喋不休中结束,灯火杖相当有礼貌的向他的老师鞠了一躬,随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年人的办公室。
“唉……”
中年人望着灯火杖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一根安神香叼在嘴里,右手双指一撮,亮起一小团火焰,点燃安神香,深深地吸了一口。
如果他有那个本事,又何尝不想帮助自己的得意弟子完成他那几近天才的构想?
皇帝下令看守的东西就是皇帝的死穴,别说使用,哪怕只是简单的触碰,都会为自己和灯火杖引来灭顶之灾。
中年人将口中的烟雾吐出,站起身来,决定去加固自己对禁忌的封印。
先让灯火杖的热情缓一缓吧……作为他的老师,这件事自己绝不能让步。
灯火杖坐回自己的书桌上,将那张被揉成团的设计图慢慢打开,摆在一旁,随后拿出用来绘制蓝图的纸与笔,开始重新抄录那张已有些破损的蓝图。
无论如何,这个设计图都是自己的心血……况且,作为他脱离老师首次自主设计的作品,这柄法杖绝对做到了用材新颖、转化率高和使用方便,若是他离开祢原,将这份设计图发表到国家魔杖库中,怎么说也是能轰动全大陆的存在。
老师如今三令五申的强调禁止制造这柄法杖,或许是嫉妒自己的才华,又或是想趁着自己无法获得材料的时间里,将这份成果据为己有?
即便是朝夕相处的老师,即便为了向这个中年人学习魔杖的制作他抛却了自己的过去,灯火杖却还是无法打消对中年人的怀疑之心——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张完美的设计图足以让一个人从平民成为王宫,从罪人变为重臣,这世上,绝没有知情者能够逃脱觊觎这份蓝图的命运。
最好还是在老师得逞之前,自己亲自把它做出来。
灯火杖手中的笔娴熟地在白纸上舞动,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份重新绘制的蓝图新鲜出炉,每一条笔迹都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紧接着,他从斗篷的内测掏出一瓶粉末,小心翼翼的洒在蓝图上。
就在粉末接触蓝图的瞬间,整张图纸的内容彻底消失,重新浮现在纸张上的,是一段晦涩难懂的密文。
「гор·puksiik·fornax·Manuscript」
虽然使用国家配发的奇物粉来给自己的设计图加密没有自己亲自打乱排序来加密那么保险,可如今时间已经不多,只要能保证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的老师不会使用什么法术一边偷窥这张蓝图,一边重新临摹,就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
现在是盗取禁忌的最好时机,倘若再拖上一些时间,那道门的保险恐怕会再次更改加密方式——等到自己再破解一次保险,图纸肯定已经被有心之人窃走。
虽然禁忌被老师保存在塔底,但从外并不是没有可乘之机,自己已经在祢原的边境制造了一条狭长的甬道,通过那条甬道,自己可以跨过老师第一道警报器的保险,直接冲进需要破解密码的地下层。
如今能做到这一切,都多亏了那位大人相助。
想着,灯火杖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受着从那位大人处得来的力量。
“我的……设计图……我的法杖……”
灯火杖阴沉的笑了几声,随后一把抓过手边那柄挂着吊灯的法杖,自顾自的划开一道传送门,准备离开鲁尔得洛斯法塔。
传送门的对面,一个苍蓝色头发的精灵对着他比了比拇指,示意偷取禁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
“‘伯特,助其成事’,这是老大的原话。”精灵朝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应该荣幸啊。”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但不是节假日,不是哪位亲朋好友的生日,也不是任何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只是,既然皇帝陛下临时起兴,派了自己这些下官来巡查那些秘宝的保存情况,又怎么能怠慢的了呢?
总而言之,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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