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S1赛季就开始收复失地 第一百零一章 老狐狸卖惨

夏口青山下游扬子江拐角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礁盘横卧其间，将大江分隔出了左右两条航道。

谌家叽下游，海容舰甲板上水兵们依然悠闲地晒着太阳，就仿佛没见到眼前的风风雨雨，只有偶尔望向孝城方向时，眼神里才会出一丝迷惘。

舰桥内，电报官急匆匆跑出来，扫一眼后站到了舷窗旁已经满头华发的萨鼎铭身后，虽然他的头发渐渐白了，腰杆也一天比一天弯曲，可这个人依然是海军的顶梁柱，没人知道一旦他不在了，海军会变成什么样子。

“雨若啊，朝廷又来电报了？”

萨鼎铭听到脚步声就立刻侧过了半个身子，电报官从甲午那年就一直跟着他，所以不会打哈哈，摇头直接说道：“刚刚截获到一封从孝城发出的明码电报，北洋今早抵达了孝昌外围，和他们发生了激烈交火。”

萨鼎铭皱皱眉道：“明码电报？确信是孝城发出来的？有豫楚它们的呼叫代号吗？”

“没有，大家也纳闷呢，要说荆湖除了洋人外就我们水师有无线电报机，要是豫楚三舰发的，不管怎么样都会留下呼叫代号，现在看来杨锋可能从其它渠道买到了电报机。”

值更官也迷糊，豫楚三艘炮舰被杨锋收编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但水师电台都有呼叫代号，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是那艘舰发出的。（后来得知，杨锋留在孝城的豫楚舰后备无线电操作员失误，把电报用明码发出了。）

“这个杨锋，能力真不小。”

萨鼎铭呵呵一笑，对杨锋能买到无线电毫不怀疑，毕竟现在他的军队是国内仅有和北洋装备了一模一样的马克沁机枪和克虏伯七生五野炮部队，多几台无线电似乎没什么不可能。

喜昌听到这里立刻靠了过来，他是满人又是海容舰管带，要不是萨鼎铭在早就想杀入夏口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连忙问道：“萨统制，北洋已经入关了，我们是不是？”

“是啊，咱们现在还挂着大满国的旗帜，各舰想必也休息够了。”

萨鼎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喜昌，稍事停顿后下令道：“海容舰领队、海琛、建安、建威、豫章即刻起锚海筹及余舰待命。”

“我们的目标是？”

喜昌搓搓手，可还不等他高兴，就见到萨鼎铭走到地图前看了又看。

萨鼎铭当然知道喜昌这些满人军官的心思，可他却只想应付几下了事，所以选择目标还真有些为难。

夏口三镇无论如何不能打，本来刘家庙是个好目标，可现在那边已经成了鄂军枢纽也要避开。

至于孝城太远，所以后指了指青山，在江边画了个圈，微微一笑：“听说秉经和杨锋在这边摆了一个陆军协想封锁长江，就打这里吧，传令各舰务必要打出我水师威风。”

看到手指画出的圈，喜昌都快哭出来了，这老头手指离乱党的陆军协还有好几里呢，这也叫展现水师威风？

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可说句话连那些抱团的海西蛮子都不敢吭声，现在满舰都是炎夏人，自己还是躲到边上凉快吧，至于大满国太后，皇上，喜昌无能啊！

喜昌嘀咕几声走出了舰桥，看到一艘格兰国怡和公司的江轮擦肩而过，甲板上居然站满了身穿印有红十字标示的年轻人和女人，知道这肯定又是去支援夏口乱党的，真恨不能立刻操起大炮打沉他。

幸好他也只是想想，先不说打沉格兰国公司的江轮是多大的事情，要是真打了，或许他真能做朝廷大英雄，因为对面甲板上此刻正站着化了妆的黄琪甫和宋渔。

看到海容舰已经扯开炮衣，舰艏的水花也越来越大，眨眼间就越过了自己带着四艘军舰向谌家叽驶去，黄琪甫脸都黑了。

“这个萨鼎铭，难道真不顾师生情分，想要违背天下大义吗？”

他说得大声，立刻引来了几位格兰国水手的注意，宋渔连忙拉住他。

“琪甫，小声点，我们现在还在格兰国船上呢。”

黄琪甫也知道现在还不能表身份，毕竟自己被通缉呢，而且格兰国人对他们这些人一点都不比满廷客气，就算不抓，万一把自己又带回申城那可太糟了，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又钻回了船舱。

片刻后，隆隆的炮声就从前方响起，五艘水师军舰开始猛轰青山沿岸，舰炮的威力和陆军炮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就连夏口城内都被惊动，黎秉经和汤季武更是急得连忙派人联络杨锋，找出遏制水师的办法。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爆炸声让黄琪甫的脸色很是不好，恨不能飞到海容舰上去质问萨鼎铭，宋渔也是满心不安，看着硝烟弥漫的窗外扭头道：“两镇三协，三万多北洋精锐还有水师助阵，荆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琪甫，你看。”

他虽然担心，可不懂军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只能求教“军神”。

“能不能守住？要是这回，吾辈就真要远走海外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现在湘楚、三秦都独立，赣鄱也就这两天了，等到了夏口后立刻调集全国兵马来援，还有得打。”

黄琪甫脾气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最重要是搞清楚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孙保仁会被贬，杨锋会成了总司令？居之骏和谭石屏到底在搞什么？还有刘氏兄弟，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宋渔却没他那么乐观，先不说所谓的全国兵马会不会来，光是夏口就是一团乱麻，先是好端端的分成了两支军队，好不容易把北洋堵在礼山关外光复了全境，还没欢呼就又失守了。

可没等大家灰心就又传来是主动撤退的消息，还炸死了三千北洋精锐，换个心脏差点都估计这么折腾就先完蛋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船刚到浔阳就又听说孝城发生了兵变，然后孙保仁被贬，杨锋以22岁年纪接任了国防军总司令一职，最后更是发出全国通电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劝说元容庵撤兵。

这个杨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这些，宋渔立刻看了眼身后的东方远，后者知道他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放心，到了夏口我会立刻去找瑾儿问问清楚。”

“琪甫，宋渔，不好了！”

两人正在说话，子钦忽然钻了进来大喊道：“北洋，北洋进攻孝昌了。”

田子钦和宋渔是同学，也是同盟会中出名的大秀才，之前一直担任书记工作，这几年在立宪、共和之争中，与保皇派进行了声势浩大的笔战，在文人墨客中很有名气，这回听说成功了也立刻随二人前来夏口。

黄琪甫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追问道：“子钦，你从哪里听来的？”

田子钦指了指外面的格兰国水手：“我从格兰国人哪里偷听来的，他们刚才收到了一封从孝城发出的明码电报，电报里说北洋一个步标和一个马标抵达孝昌后立刻发起了进攻，依我看，他们如此心急定然是得到了元容庵的暗示，准备借此向北面表忠心。”

“这个元容庵，难道真想替满廷殉葬吗？”

黄琪甫气得狠狠一拍大腿，怒道：“大家都是炎夏人，非要拼得你死我活最后便宜了满鞑子不成？”

“杨锋呢？他们有什么动静？”

宋渔也是着急，孝城不比礼山关，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唯一的屏障就是孝城北面的山，可比起礼山关这点地利实在不怎么样。

田子钦摇了摇头：“元容庵未必是真心帮满廷，依我看他还是在待价而沽，只是他现在被逼得肯定要先杀杀我们的威风，要是荆湖再。”

他的话没说下去，但大家也都知道，要是这么好的形势都被扼杀掉，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准备着远遁海外做寓公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湘楚正在调集部队来援，这回我们定要守住。”

黄琪甫狠狠一握拳头，目光扭向了刘家庙，只见到一列火车吞吐着黑烟向北疾驰而去。

火车上杨锋不知道黄琪甫已经和他擦肩而过，虽然他知道两位大人物这几天就会抵达，但具体哪天已经淡忘了，不过就算记得，此刻恐怕也没心思接待，与孝城前线的军情相比，他们或许只是人生的过客罢了。

但对有些人来说，这两位却已经成了救命稻草。

黄琪甫和宋渔抵达的消息立刻轰动了夏口城，为了迎接两人，黎秉经带着军政府官员齐齐而至，就连恰好来办理却月厂改制的张文和一些军官也都赶来迎接。

为了表示隆重，还干脆竖起了两杆大旗，大旗上手书四个硕大的字。

“黄琪甫到！”

“琪甫，宋渔你们可算是来了。”

咨议局门口，居之骏见到两人立刻当先一步，激动地握住黄琪甫的手，就仿佛见到了救星般，其他人也都是神色激动，仿佛只要他来了这场仗就稳赢了。

至于黎秉经心底说不出高兴，反而有种吃了几百只死苍蝇的感觉，因为他刚刚才以拿一成干股的条件签署了却月厂改制令，没想到才放下大印这两位就来了，要是能哭他肯定愿意大哭一场，如果这两位早来两天，也不至于先被杨锋抢去总司令位置。

就算早半个时辰他也绝对把改制却月厂的文件给顶回去啊，孙保仁会因为举荐张景倒台，可这位就算是举荐十次八次都绝对不会垮台，人家可是同盟会二当家

“琪甫（宋渔）见过黎督。”

黄琪甫不知道黎秉经心里已经开了锅般难受，和宋渔对视一眼立刻走向了他，两人这句黎督总算是让老狐狸的脸色好看了些，喜得眯起眼睛，拉着手神色激动。

“甫公你终于来了，夏口幸甚，荆湖幸甚！”

随着黎秉经一句话，四周喝彩声震耳欲聋，马队更是扛着两面大旗来回在夏口城内奔走相告，不消片刻，三镇就传遍了同盟会二当家到来的消息，似乎连孝城的炮声都听不到了。

为了欢迎远道来客，也为了振奋士气，咨议局内举行了盛大的招待晚宴。

黎秉经自然坐在中间，黄宋两人左右相伴，汤季武坐到了黄琪甫下手，大有替他保驾护航的架势，反倒是首义出了大力，跟杨锋越走越近的詹培翰和杨王子弼等文学社一干人被安排到了边缘。

“对了，怎么没见到杨锋？”

眼瞅着军政府大员几乎全到齐，却偏偏少了杨锋，宋渔有些诧异。

黎秉经轻咳一声连忙说道：“两位有所不知，早上听闻北洋开始进攻孝城后，华辰就已经去前面指挥。唉，黎某也是没用，眼看北洋肆虐却在这里帮不上忙，惭愧实在是惭愧。”

坐在角落里的张文冷笑一声，这哪里是惭愧，分明是在告诉黄琪甫他已经有了被架空的危险，不过他也没说话，反正改制公文到手了，兵权也不是想拿就能拿回去的，所以乐得继续看他演戏。

果然，这些话让黄琪甫眉头微微皱了下，连宋渔都听出了弦外之音，但现在他们还不能轻易表态，所以率先说道：“您是大都督，统领全局岂能轻易涉险，这种打仗的事情还是交给下面比较好。”

“宋渔先生说的对，黎督需统领大局，杨锋肩负总司令之责，此刻北洋急攻孝昌，自然需要亲自前往坐镇。”

汤季武连忙打了个哈哈，虽说他想借势黄琪甫再上一步，可现在毕竟和杨锋还穿一条裤子，何况张文还在下面坐着呢，自然要替他稍微说几句好话。

黄琪甫心底藏不住话，放下酒杯问道：“黎督，我与宋渔一直在外，荆湖之事也是刚刚听说，能否将举事之后的事情给我二人讲讲呢？”

张文心底咯噔一下，知道黄琪甫听出了弦外之音。

黎秉经更是心里大喜，但也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弄巧成拙，所以立刻东拉西扯转到了当前的战局上，大说北洋如何厉害，取胜如何困难。

这幅场面让张文叹了口气，终于知道为何每次杨锋说起这些“大人物”就会摇头，将他们点评为“具有伟大人格，富有自我牺牲精神，却太理想化的英雄”，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政治。

即便知晓，在元容庵和黎秉经这些老狐狸面前也仅仅是爪下那只被戏耍的小老鼠。

现在老狐狸明显是想借黄琪甫重新扳回劣势，杨锋又正巧去了前线，一旦他们被老狐狸诱使达成某种协议，该怎么化解呢？

动孙保仁可以，但是动老狐狸和这两位就根本不可能了，而且就算没这些事情，由他们把持政治话语权后，会不会把将士们的血汗全部糟蹋？

国防军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自己的政治力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