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冰雪兽沉闷的声音像是埋葬千年的幽魂,从地下冒出声来,在空中回旋道:“女仙抬头,天翻地覆。伦常错乱,怨雨漫灌。还不束手就擒,引颈就死。”
“吾等只是筹措赎资,并无逃避之意。还望尊神大开方便之门。”夏纯殊恒口中求情,手上却不敢懈怠,来来往往,二人激战数十回合。
“痴心妄想,今日若让罪奴活命,本尊颜面何存?”冰雪兽驻守此地傲慢数千年,从未遇敢与它抗衡之人,是“玉田灵街”最恐怖的护法之一,没人见过它的真颜,神出鬼没,形体随意变换。即使绿仙宫的四大高手,也不愿跟它交手。每年企图穿过此街奔赴他乡的逆民,都会被冻成冰雕,伴随冰雪兽回荡天际的长笑,瞬间爆破成一片血雾。
今日夏纯殊恒赤手空拳,进来就夺了人去,来来往往数百回合,丝毫不落下风,冰雪兽涌动极寒之冰,堪比寒冰地狱之残酷。却仍无法将其冰封,不由恼羞成怒,频发狠招,步步紧逼。冰雪夹杂锋利的冰针、冰刀,铺天盖地袭向夏纯殊恒。
夏纯殊恒持咒运丹,满身红光,如如不动稳如泰山。那冰雪飞刃,根根直立在其眼前,只在呼吸之间,就可将他扎成罗网。却就是毫厘之间丝毫难进,继而纷纷跌落。
只见他全身被红光包围,宛如火焰般明艳,照耀的臂弯里的拓邦寒嫣渐渐苏醒,她微睁双目,就见女儿正向自己跑来,头顶飞旋着一只银光闪耀的五叶飞轮,眼看飞轮就要落下,女儿却浑然不觉。
“夫主,快救女儿。”拓邦寒嫣疾呼,夏纯殊恒焉能无视,他本不想与冰雪兽决一死战,但不痛下杀手,女儿即将命丧飞轮之下,夏纯殊恒别无选择,只能使出看家本领,只见他身后蓦然现出五臂,各持蓝色光剑斩向冰雪兽,冰雪兽大惊失色,躲避不及,“咔嚓”一声,就被斩断一条手臂,那手臂落地有声,洁白软糯,宛如章鱼之须。
夏纯殊恒心下一怔,难道这冰雪兽竟有章鱼血统?只见数十丈高的冰雪忽的退下大半截,冰雪兽负痛,口中喷出一团雪风,发出一股强烈的青芥气味,趁夏纯殊恒闪眼之际,落荒而逃,风雪亦随之化为无形。
夏纯殊恒击退冰雪兽,刚想飞出蓝光剑打掉女儿头顶上飞旋的五叶飞轮,这时,就见一个小绿仙女轻盈如小鹿般从女儿身侧经过,哼着歌儿,一伸手就把飞速旋转的五叶飞轮抓到手里,飞轮在她手指上旋转着,宛如孩童拿着风车,蹦蹦跳跳的跑了。
夏纯梦媛惊得目瞪口呆,颤声道:“谢谢小姐姐搭救。”
“不谢!告诉拓邦西樵城主,结善缘者,必有善报。”那小女孩清脆的说着,脚步轻盈地跑远去了。
月光下,那小绿仙女一袭白衣,墨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五叶飞轮在她手指上像被拔掉毒牙的转圈蛇,谄媚的奉迎着她的喜好,闪闪发光的叶片,像风扇般旋转,全然没有一点暗器的模样,温顺扭捏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宣誓,人家已经从良了。
“这····”仙兵们惊得张大嘴巴,低声惊呼道:“她是·····”
诗云:“冰雪肆灵街,飞轮削人颈。遍地机关术,难阻踏风行。月下倩姿影,飘忽似明灯。如梦潜入夜,渡劫悄无声。众皆惊愕时,飞天辞玉城。”
“她是异哲新绿。”关山鹂低喊一声,众仙兵才回过神来,纷纷确认道:“不错,正是她,她换了衣服。”异哲新绿墨绿色的长发极易辨认,一般绿仙女的头发都是嫩绿色的,颜色鲜艳,她头发绿的发黑,却极具美感,沉稳高贵与众不同。
众仙兵皆被夏纯殊恒与冰雪兽的对决深深震撼,学艺数百年,不曾见老师用过五臂蓝光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更惊奇的是异哲新绿就这么蹦蹦跳跳的跑出来,随手就拿走了五叶飞轮,等她触发机关被擒的希望,会不会落空呢?
“关山鹂,我们这就下去捉拿异哲新绿交差?”仙兵们不淡定起来,终于等到人了,绝不能让她溜掉。
“慑魄大人有命,要从冰雪兽手里带走异哲新绿,如今她还没触发机关,凭啥理由缉拿人家。”关山鹂心里也十分纠结,道:“刚才老师有难,我们不下去帮忙,异哲新绿出手相助,此刻下去拿人,你们觉得合适吗?”
“这······这······”仙兵们听关山鹂说的在理,确实有些尴尬,心想,就不信异哲新绿能闯过机关遍布的玉田灵街。大家达成一致,继续静观其变。
关山鹂看着夏纯殊恒、拓邦寒嫣夫妇,已来到女儿身边,拓邦寒嫣抱起女儿,忍不住喜极而泣道:“媛儿有没有受伤?”
“没有,媛儿没有受伤。”夏纯梦媛紧紧抱着拓邦寒嫣,哭泣道:“母亲,您受伤了吗?”
“母亲没事。”拓邦寒嫣一边查看女儿身体,一边如释负重道:“谢天谢地,我的媛儿也好好地。”
夏纯殊恒见女儿没有受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他沉默不语,心思都在前面那个小绿仙女身上,或许其他人不知这五叶飞轮的厉害,它是白仙三王的独门暗器,追踪敌人,不死不休,一旦被它定位落下的一瞬,就会如吸盘一般,从头顶飞旋一直打烂到脚底,连衣服鞋子都会变成碎片,即使是他也不敢空手接飞刃,这小仙女看不出有任何法力道行,却像有魔法一般了得。
只见她踮着小脚,忽左忽右,并不直行,时而像小羚羊般轻盈的蹦跳,时而在原地兜个圈子,突然像只小花豹一般窜出去,手脚落地,悄无声息。只见她上跳下窜玩的不亦乐乎,五叶飞轮就在她指尖旋转。显然,这个小玩具挺合乎她心意,并没有扔掉的意思。
其实这些玩意,在夏纯殊恒跟众仙兵眼中是恐怖暗器,在异哲新绿眼中就是小玩具,她每次过玉田灵街几乎都能顺几个回家玩耍,白仙三王的机关在她看来极是无趣,从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跟自己与算力蜘蛛们设计的游戏相差甚远。
夏纯殊恒越看越奇,心里一阵狂喜,他发现,这小绿仙女的每一步,都刚好躲过机关,计算之精确,令人叹服。显然,这条路上的结界都挡不住她,看到此处,夏纯殊恒不由露出笑容,看了妻子一眼,道:“寒嫣,把媛儿给我,我背你,咱们跟她走,很快就能出去。”
拓邦寒嫣将女儿交给丈夫,面露迟疑道:“跟她走,能行吗?”她话虽如此说,行动却很迅速,一下抱住丈夫的脖子,就骑到背上去了。这个鬼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呆,丈夫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哪里还管它行不行呢?
关山鹂等仙兵见拓邦寒嫣居然骑到夏纯殊恒身上,都尴尬的不敢直视,要知道,仅凭这一点,以绿仙女的行为准则就可以鞭挞至死,老师也太宠溺她了。
夏纯殊恒抱着女儿,背着妻子,脚下生风,追着前面的异哲新绿,夏纯梦媛见状,喜不自禁,叫道:“爹爹,我们快些追上小姐姐当面道谢,她认识外公,还说······”
夏纯殊恒轻声道:“我听到了,只是此街凶险,不是谈话之地,咱们追上她再说。”夏纯殊恒脚步更快,他深知得罪了冰雪兽,它们不会善罢甘休,这是非之地,越早逃离越好。
果然跟着异哲新绿的脚步,一路顺畅,一个机关也没触发,就像在小绿仙女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这平坦的黑曜石路,在夏纯殊恒的眼中,机关密布,他需要无数计算与试探才敢行走,何况带着妻女,一个不慎就是灭顶之灾,她小小年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爹爹,快追上她了,再快些。”夏纯梦媛兴奋的催促,这个小仙女令她无限好奇。眼看就要追上,谁知那小绿仙女忽的现出一对五彩羽翅,一拍翅膀就飞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宛如离弦之箭,倏地不见踪影。
“爹爹,她有翅膀,她居然会飞。”夏纯梦媛兴奋的叫道:“我看见她有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还有一双最漂亮的翅膀。”
拓邦寒嫣也不可思议道:“这小仙女是何方神圣啊?她的翅膀好漂亮。”
“多亏她引路,否则不堪设想。”夏纯殊恒心中震撼,这小绿仙女的五彩羽翅,在绿仙宫历史上,从未见记载。她就像一团迷雾,笼罩着夏纯殊恒。此刻,他们已经出了玉田灵街,脱离了玉城法境。
夏纯殊恒教习仙术几千年,妄说绿仙孩童难以飞翔,就是成人不经修炼,也难随心所欲的高飞,伴随灵匙损毁,那些绿仙原本的灵力正在迅速退化。看这小女仙模样,不过两三岁,稚嫩的翅膀根本无法支撑身体,但她就是飞走了。
“老师一家过了玉田灵街,但异哲新绿呢?”仙兵们眼瞅着就把人给跟丢了,不由急得直跺脚。原来灵街观察台的视野有限,一旦出了玉田灵街的结界就无法再看见。是以,异哲新绿出了玉田灵街展翅飞走的情形,他们全没看见。
“快追·······”关山鹂等仙兵飞下观察台,但见茫茫夜色如水,空空长街似梦,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玉田灵街上一阵骚动,夏纯殊恒展翅飞向高空,望着下面黑曜石街上放出一束束红光,宛若幽灵之眼,原以为是冰雪兽纠结了帮凶又追上来,细看却是祭祀司仙兵手持梅花灯,只听一人顿足道:“这可如何向长官交代,小仙奴又跑了,连玉田灵街都困不住她,谁还能控制得住她?”
夏纯殊恒听出是弟子关山鹂的声音,心中诧异,暗暗道,他们正在追踪这个小绿仙女,仿佛还认识,这是谁家的宝贝,居然有此通天本事?
话说异哲新绿跟美昭分别后,就追踪到夏纯殊恒家,暗暗跟在她们身后,她身上的白裙子,还是夏纯梦媛遗忘在院子里的,只不过,大家处在生死关头,无暇自顾,没有发现罢了。
光锋白茅地一战,异哲新绿筋疲力尽,又累又饿,身上、脸上、衣服上满是泥土,麻虱们跟踪夏纯殊恒夫妻踪迹,见他们停留在巷外,就让异哲新绿稍作休息,于是异哲新绿在夏纯殊恒家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夏纯梦媛的裙子,然后在厨房煮了饭,翻出夏纯殊恒的书籍、拓邦寒嫣晾晒的水果干,一边喝茶,一边看起来。
两三个时辰过去,异哲新绿看得头昏眼花,恹恹欲睡,不得不招麻虱回来问话,麻虱们报告,夏纯殊恒一家三口隐身躲在巷子里,要到午夜才敢过玉田灵街,异哲新绿无奈,只能继续看书,就见她小手捧着书本,小嘴哈欠连连,两眼昏昏欲睡,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读书,无论算力蜘蛛们怎样寓教于乐的教诲都无济于事。
异哲新绿猴儿掰玉米般,拿起一本书,看两眼就扔在一边,又去书架上拿其他。忽然之间,她仿佛看到了感兴趣的书籍,两眼冒光,一下兴奋起来,就在书架的最顶层,居然有数十册海蓝光世界史,这在绿仙宫可谓绝无仅有之宝藏。
异哲新绿小脚挂在屋梁上,倒挂金钟般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一晃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坐直身体,摇晃着小脚丫,畅快淋漓、囫囵吞枣般的翻阅起来,大概翻阅了半柱香功夫,异哲新绿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索性找了一个大麻袋,将感兴趣的书籍统统装进去,一声口哨,片刻间,只见一条浑身金黄,托着一条大尾巴,眼珠碧蓝的大黄狗就从外面嗖地进来,它就像在外面恭候多时,随时待命般迅速。
“金穗,我的小乖乖。”异哲新绿一把抱住狗脖子,金穗欢喜雀跃,伸出柔软鲜红的大舌头舔着她的小手,就像分别很久的玩伴,它的眼珠一看地上的大口袋,立刻就“汪汪”叫起来,异哲新绿笑嘻嘻道:“别那么小气吗?一点也不重,里面可都是算力蜘蛛喜欢的好东西。”说着费劲的将麻袋放在金穗身上,金穗被压得差点趴地上,四只爪子用力支撑,汪汪两声,驮着大麻袋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异哲新绿哼着小曲,纵身跃上屋梁,夏纯殊恒的书架是黄铜铸就,一层层直通屋顶,对半米多高的小异哲新绿,可谓非常之高,她发现这些记载海蓝光世界的文献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这些书籍连夏纯殊恒也很少阅览,异哲新绿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不识货,不识货,这些书才是无价宝。”说着手脚并用,麻利的又装了一个麻袋,正欲用绳子将麻袋吊下去运走,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异哲新绿抬眼一看屋梁上面是一根根纵横交错的小木柱,这房子的屋顶是双层的,上面是为燕子筑巢准备的燕子坞,有小半米高,里面空隙虽小,却可藏身,匆忙拎着麻袋躲进去。
这时,就见两个身穿祭祀司官服的仙兵,悄悄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进来,就听一人道:“珲方大哥,桑巴库伦那小子的消息能信吗?这夏纯殊恒可是关山鹂的老师,咱玉田稻谷仓最厉害的仙术师,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异哲新绿见两个仙兵高矮胖瘦大致相同,两人除了身穿一样的官服,脸上都蒙着面巾实在分辨出模样,只听那叫珲方的仙兵,道:“桑巴库伦是大祭司颍泉太牢大人最青睐的人,他的消息一定可靠,能将夏纯殊恒逼走的人,还怕他做事不够缜密吗?你我不要想其它了,赶快找那本册《绿仙异志》吧。”
异哲新绿在屋梁上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书名,心下一惊,暗暗道:“那本书本宝正想拿来着,就在第三个书架的最顶层。”不由心里暗暗着急,眼看珲方正向书架走来,另外一个仙兵一层层翻看书籍,一边看一边扔,骂道:“这么多书,谁知那本书放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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