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简史 天宫寨（一百二）

A

钓客娶大巫，虽然赢得了江湖多情种的称号。但他挪用黄金搞钓索，在马帮也落下了假公济私的坏名声。他把金钓索交给马帮净身出户，江湖名声还是沾上了污点。

钓客退隐江湖，时间慢慢淡化了这些污点。可他做梦时，一想起娃娃鱼的味儿，心里就会充满愧疚感。他为马帮清除中原码头渔霸，两手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未从中拿过一分黑钱。他挪用马帮金库做钓索，表面是想证明自己对大巫一片真心比金珍贵，实质是担心其它东西做钓索代替鹊桥不安全。当时，他一门心思只想跟大巫做对自由快活的娃娃鱼。

大巫走后，钓客对娃娃鱼的来源，才有了不同的思考。

高寨海拔高，暗洞多，暗流也多。钓客绞尽脑汁，还是理不清娃娃鱼来自哪个暗洞的哪条暗流。这次，他带龙凤胎上天宫寨，除了想钓金龟，还想顺道摸摸娃娃鱼的底细。

B

狗熊担心钓客带李树去晒场找魏人趁机跑掉，以侍候马帮三当家的名义派草上飞全程陪同。晒场的布局同十六年前一样，只在求雨台的入口加修了一个马面月门。

晒场中心，不规则的天然洗脚盆，已被改修成内方外圆的图案。这个图案的创意同秦地新制的方孔铜币的造型是一样的，天宫寨人把洗脚盆称之为肉池。因为池的发音，在革家话中与吃的发音接近，倒念就成了吃肉。革家人爱吃猪肉，认为猪不挑食，好喂养。

革天柱担任寨主时，把猪定为祭祖的主食。过去，猪是周边山寨人拿来喂白虎的食物，认为猪是大型动物中最好驯服的品种。革天柱拿猪祭祖，遭到周边山寨人的反对。

白虎是天宫寨的山神。周边山寨人认为猪是白虎美食，拿猪祭祖抢了虎食会给族人带来厄运。革天柱不信这一套，说白虎吃猪总比吃人好。周边山寨人畏惧革家人的势力，嘴上默认了革天柱的观点，心里并不服气。他们想反驳革天柱的观点，就把白虎藏身的后山称之为白虎山，把后山斜对面的乳山称之为熊山。钓客在乳山头种上红豆杉后，后天形成的乳山头有点往东倾斜，从晒场左边的山头望过去，蛮像仰卧的熊嘴插入群山拥抱的苍穹。

C

洞坡隐藏在后山的双峰下面，与周边山寨形成一个似人非人的山群。

整体看着近，实际很远。一条幽深曲折的大沟把这些分散的山寨串联成一个葫芦状的整体。乳山处于大沟拐弯处，在这个群体中有独立的一面，也有统一的一面。对大沟而言，乳山独立的画面感很明显。洞坡隔沟对立的存在，使得画面又有了统一的视觉效果。

革天柱死后，周边山寨人想强行入驻天宫寨，被且兰王与马帮联手震住。周边山寨人嘴里承认且兰王代管天宫寨的主导权，但心里的隔阂却像后山倾向峡谷的熊山一样固化了。

钓客选择在思楠公主招亲日重返天宫寨，是他代表马帮出面化解过且兰府与周边山寨的暴力冲突。招亲面向天下江湖，参与者鱼龙混杂，他心里总觉得天宫寨会出大事。

十六年退隐江湖的直觉告诉他，周边山寨人爱养画眉，生性好斗，不可能让外人来当思楠公主的新郎官。钓客在婚赛墙报栏海选入围名单上没有看到周边山寨人的签名，压在心里的负担就更重了。他不信周边山寨人会眼睁睁看着思楠公主变成外人的新娘。

D

上山时，钓客一直在留意周边山寨的动静。周边不常走的路面都长满野草行不通了，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埋伏的迹象。后山的小路有野羊出没，路面被踩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基本上还行得通。偶尔遇到刺蓬拦路，无须动刀，弯下身子低着头就能钻过去。

这条羊肠小路很隐蔽，被好几座山头拦住，其实它有一个暗洞，与晒场是相通的。暗洞是天宫寨的盲肠，被革天柱定为禁道，非祭祖日，周边山寨人都不得通行。

暗洞设有祭祖的祭坛，没安排有人手把守。暗洞张开的虎口，雕有一排阴森的虎牙，胆小的江湖人都会望而止步。胆大的江湖人就算闯入洞中，也会被暗洞中的射工吓退。

射工是天宫寨公认的毒虫，口中有弩形舌，以毒气射人而闻名江湖。天宫寨的射手，深知射工的厉害，都把射工当成暗箭伤人的代名词。暗洞不深，终年有水渍往外渗透，遇上阴晴不定的日子，射工就会外出活动。外人被射工的毒气射中，若无革家独门解药解毒，就会中毒身亡。所以盲洞也被周边山寨人称之为亡洞。

洞口刻有不准通行的禁令。钓客对禁令视而不见，并非艺高胆大，不把射工放眼里，是他退隐乳山前，找革天柱比钓金龟走过这条近道，深知洞中射工潜伏期不会出洞伤人。